第39章 02
今日早些时候,他坐在客栈里的时候,并不长现在这样,她猜的不错,那果然只是一张易容用的面具。
此时此刻,他们离得非常近,所以霜浓能看清他真正的脸。
他的确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五官棱角分明,看上去有些冷酷、他的嘴唇有一点薄,却挂着一丝笑容,只忍不住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相当薄情的浪荡公子。
浪荡公子,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概在世人眼里,她这样的女鬼,也是一只相当浪荡的女鬼。
霜浓漫不经心地想到。
她
已经觉得自己要虚弱到不行了。
她以鬼身,在人世间生活了四十余年,无一不是为了这一刻,若是在此刻提前烟消云散,她又怎么肯愿意呢?
于是,楚留香就看到,这位霜浓姑娘的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好像又不耐烦了起来,她盯着他的脸,滚动了一下喉头,又冷、又正经地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楚留香:“…………”
楚留香总觉得她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天然。
他忍不住失笑,撑起了自己的身子,一伸手,就拦住了这美人如蛇一样冰冷却柔软的腰肢。
她立马就缩涩了一下,好似已被他结实的小臂所烫到了。
楚留香无奈地道:“那么霜浓姑娘,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霜浓冷冷道:“你这个人的话怎么这么多?”
楚留香:“…………”
再一看霜浓,她的手已轻巧的抬起了他的下巴,眯着眼上下打量他,好似一个逛青楼的恩客,花了几十两银子抱了个花娘,又不是风雅之人,一上来连句话都不说,就要值回票价。
楚留香再一次:“…………”
霜浓虽然冷,但的确是个很天然的姑娘,她的眼神里从来就不藏事情。比方说现在,她打量着楚留香的眼神,就相当的露骨,相当的直白。
可偏偏她的脸却还是那么冷淡,那么正经,好像她现在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只是一个淡漠的富家小姐,正在抚弄一把琴、欣赏一朵花一样。
……他就是那一把琴,那一朵花。
楚留香脖颈上的青筋,也忽然一根根的迸起,他身上的肌肉,也好似已经缩紧到了一种一抽一抽的疼痛的地步。
他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他的嘴角,却还是挂着那种惬意而闲适的微笑。
楚留香哑声道:“我叫阿楚。”
冰雪般的美人歪了歪头,皱着眉说:“阿楚?这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名字。”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
一缕青丝忽然落在了他的脖颈之间,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她鸦羽般的长发上正流落着一种乌色的光华,她青丝拢云、鬓若堆鸦,一双漆黑的眼睛有些随意地眯起,反倒使她身上所带的那种出尘的冷情气质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种过分美丽的容光与代表着魅惑的泪痣所带来的那种…
…红尘的气息。
楚留香搂在她腰间的手,忽然缓缓地加重了力道,他以弹指神通而闻名天下,手上的功夫自然了得,他想要抓住一个女人不放的时候,这女人就绝对没有可能能逃脱得了。
霜浓的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正在忍受痛苦的表情,单薄而冰冷的身体,也已开始簌簌地发起了抖,她忽然好似有点害怕,可她却一个字也不肯说、一句饶都不肯讨。
楚留香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通常情况之下,他对女孩子都很温柔、很体贴,因为这位盗帅最为人称道的,就是极软的心肠与极潇洒的态度。
但今天,他虽然看出了霜浓在害怕,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仍然用自己控制力惊人的手与手指,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腰。
他好似忽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对女人异常残酷的男人。
但你只要想一想楚留香的本性,那种对于刺激与危险的非理性追逐,那种能把最危急的时刻当做一种游戏来对待的可怕态度,你就应该明白,楚留香这个人,从内心深处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他充满了热情与野性、充满了一种最可怕的征服欲,任何挑起他兴趣的人,他都一定会追逐到手,而且……也一定不会手软的。
他勾起嘴角,十分温柔地笑了笑,而后道:“阿楚这个名字,有这样像女人么?”
霜浓冷冷地盯着他。
她好似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亦或者说,她即使意识到了,也已走到这一步了。
所以她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楚留香那种危险的表情,冷冷地道:“阿楚,你知不知道一个道理。”
楚留香笑道:“什么道理?”
霜浓道:“一个话太多的人,一定是个不想打架的人。”
这话其实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两个人在街边骂架,而无人动手的话,他们一定心照不宣的都不想动手;而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绝世美人的时候,能喋喋不休地废话那么多,是不是也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这时,霜浓的脸上,忽然就勾起了一丝笑容。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笑容,带着一种深刻的、恶毒的揣测,又好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在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恶作剧。
她红唇娇软而惑人心神,她轻轻地开口,飘飘然地挑衅道:“所以,阿楚,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呢?”
楚留香捏着她腰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又恶狠狠地一带,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他的胸膛炙热如火,一颗热情的心脏,此刻也在他的胸腔里砰砰狂跳,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他忽然感觉自己已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轻易的因为美人红唇之中吐出的话语而激动得不能自己。
但她好似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的脸是那样的冷漠、她的话语是那样的尖刻,只让他忍不住想要提起那颗永远在抑制的、残酷的心,让他忍不住想要教一教她,话可千万不要说的……太招人恨。
楚留香又一次笑了,笑容之中,似乎也带上了一点残酷的意味。
他紧紧地盯着霜浓绝美的容颜,哑声道:“我是不是中看不中用,你马上就清楚了。”
***
不得不说的是,楚留香的确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或许时常都是仁慈的,但面对这位霜浓姑娘……这位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的姑娘,他就显得残忍多了。
残月如钩子一般,挂在黛黑色的夜空之中。
这间屋子的木质窗格之上,都被绵纸所糊上。但千万莫要忘了,这客栈只不过是一个常年无客人的边陲小镇之中的一间破旧客栈,若不是这地方实在是没有别的客栈可以住了,恐怕楚留香也不会选择这样一间客栈。
这客栈里的摆设,自然都是有一点陈旧的,而窗格之上的绵纸,破几个洞、漏一点风,似乎也相当的正常。
屋子里的炭盆,炭已经烧成了灰烬,只余下三两点忽明忽暗的火星。
炭
已烧尽了,可这屋子里却并不冷,相反,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种,让人觉得有点隐秘的张力存在。
楚留香正懒洋洋地躺在榻上。
他现在的姿势,就好像是他正躺在碧海与蓝天之中,正躺在他的那艘精巧的白色小船的甲板上晒太阳一样,懒洋洋、大剌剌。
他精赤着,清冷的月色就照在的他的身子上,他的身体无疑是强壮的,但却并不显得呆板笨重,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结实有力、却流畅非常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出了他古铜色的肤色,他的皮肤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这使得他的身体竟呈现出了一种奇异的蜂蜜色,好似咬上一口,嘴里都会发甜。
寒冷的北风已从破着洞的窗户纸上灌了进来,让室内的温度一点点的降低,楚留香却丝毫不在意,他不盖被子,也不穿衣裳,竟躺得十分惬意,好似一点儿都不冷。
他的确一点儿都不冷,事实上,他浑身上下,都充盈着一种热力,他那双稳定而有力的手,此刻也已从掌心一直暖和到了手指尖。
他的一只手,正搂着一个美人。
这美人好似如冰雪雕琢而成,浑身上下白得发光,而是那种光,还是一种不容人去亵渎、不容人去污蔑的冷色光辉,她窝在楚留香的怀抱里时,就忍不住要叫人想起楚留香曾经盗过的那个白玉美人了。
白玉美人,自然就是用白玉所雕琢而成的美人。
白玉美人,曾经也被楚留香紧紧地握在手中,从上至下,慢慢地欣赏。
而这个比白玉美人更冷、更不容污蔑的冰雪美人,此刻也已被楚留香紧紧地握在手中,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欣赏了一遍、两遍、三遍。
被楚留香所欣赏,那或许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是如此热情的一个男人,又是如此冷酷的一个男人。
霜浓姑娘还在簌簌地抖。
她已发过很多次抖了,她一边发抖,一边还不忘用她那张尖刻又嫣红的小嘴痛骂楚留香,骂他是个软脚虾,中看不中用,实在可笑。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捻过了被子,将那一床不太柔软的被子盖在霜浓的身上,又忍不住道:“霜浓,你还好么?”
霜浓闭着眼,一言不发。
这很正常,她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她通常情况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别人,她明明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