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有和巫蓝相处时,玄忆才会露出些淡漠之外的表qíng,修炼之人讲究无yù无求,久而久之,喜怒哀乐都变地少了,表qíng也逐渐淡漠,一成不换,不食人间烟火,多了道行,添了寂寥。
巫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时不时要耍赖,bī些玄忆的气出来,原本一张明月的脸便顿时生动起来,气氛也随之更加融洽。
巫蓝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有些委屈地撇撇嘴,继续说,"我平时爱易容,便也最喜欢识破别人。jīng湛的易容术能不但能易脸,还能易一言一行,但有一样东西却是无论怎么藏也藏不住的,便是眼神。卓今的眼神,空dòng,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ròu,与其说他是人,倒不如说他
是个人偶,被不知名的线cao纵,便是杀了无辜的小孩老人,怕也是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巫蓝说完话便又重新躺下,拿起一根糙来嚼,玄忆望了巫蓝一眼,转而抬了抬头,一片晴空,万里无云,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
杀
杀,杀,杀,无止境的杀戮,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他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生活的了,在他脑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洁白无暇,其他影象全是鲜红惨烈。
卓今,去昨留今。昨天是远去了,今天却留在了林小风倒下的一刻,明天,没有明天……
他醉了,醉在自己的悲伤里,于是看世界都像隔了层纱,不再真实。杀了再多的人,看了再多的血,听了再多的泪,也不曾清醒。因为一切都像梦境,所以道德也失去了束缚。
他平时很安静,眼茫茫地望着前方,不说话,不思考,吃饭,打坐,睡觉,一切都像程序。但只要有人说“风”这个字,他就像被启动的shā • rén武器般,瞬地扬起纯钩,跳跃起伏,眉心一点,喉咙一触,被杀的人死地无声无息,只剩空dòng惊惧的眼神,光芒迅速逝去,甚至来不及倒地,shā • rén者已走,不知何去何从。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杀,他已经树了太多的敌人,随时都会在某个街角遇到杀手,随时都会在某杯茶水发现毒药,他却从不曾慌乱了,相反他上瘾了。
他喜欢将自己bī迫到这样一个境地,不断地逃亡,不断地遇险,冷静地思考,沉着地应付,打败一个又一个敌人,识破一个又一个陷阱,层出不穷,应接不暇。这个梦越是眼花缭乱,他越是能找到乐趣。
醉,这一次醉在仇恨和鲜血里,于是悲伤被掩盖,痛苦也少了一些。
如果这世上真有种酒叫醉生梦死,他必定一口饮下。
但一个人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局,终于有一天,他受伤了。河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尸首,他打败了敌人,却没能全身而退,血不停止地往下流,那柄带有倒钩的剑穿过了他的肩膀,再拔出来,带着皮ròu,留下锯齿般的伤口,无法愈合,任是点了xué道依然止不住地血流如注。
他蹲下身来想清洗伤口,却一阵眩晕,险些栽下河去。身体无力地瘫软在河边,受伤的那只胳膊浸在了水中,却无法再提起。力气迅速地消失,像流沙,握不住。眼前渐渐地模糊,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分不清脸孔,纷杂凌乱,最后是一道朦胧的白光,然后意识消失。
敌人的鲜血混合他的鲜血,顺着清澈的河水往下流,除了偶尔几声鸟叫外,整个山谷死一般的宁静。
“血的味道。”一个锦衣少年皱了皱眉头。他旁边一身素衣的人警觉地握紧少年的手,惹的少年一阵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两人就这么拖拖拉拉沿着河往上走,看见遍地的尸首和倒在河边奄奄一息的卓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素衣人本想拉着少年离开,却一眼看见卓今凌乱的衣领处透出月白色的光来,走近拨开,露出一块月牙形的玉坠,玲珑jīng致,色泽温润,素衣人的手瞬地收紧,沉吟了片刻,二话不说扯下自己的衣摆,迅速为卓今处理好了伤口,清洗包扎,打横抱起向少年走去。
少年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随即皱了皱眉,杵在原地不肯动弹。“走吧。”素衣人望进少年漆黑的眼里,不依不挠地盯着,温和地不带半点怒气,少年被盯地慌了,一甩头,大步地向前走去。
月形玉坠
遥暮池一脸郁闷地望着遥祈,“为什么要救他?”遥祈边捣糙药边回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遥暮池听罢冷笑一声,“假慈悲。”遥祈转过身来望着他笑,眼神坦然地投she过来,不躲不避,遥暮池的脸刷地红了,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去,面对墙壁眼不见为净。遥祈扯了条gān净的布给卓今包扎伤口,眼时不时地瞥向衣领处若隐若现的月形玉坠,又细细打量了卓今半天,仍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