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
清溪低声抱怨着,到底也没说不好听的话,只给蓁蓁新冲了碗玫瑰清露,“主君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那是他看不出主子的好。主子可别憋在心里,闷坏了身子。”
“男人嘛,本就不值得的。”蓁蓁低声。
水榭之外,谢长离伸手正欲掀帘,听到这话,不自觉就缩了回去,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指腹。
……
隔着精雕细镂的窗牖,水榭里甜香蔓延。
这玫瑰清露是沈太后赏赐的,选的都是上等花瓣,又耗费人力无数,做出来的滋味极妙。
蓁蓁喝了两口,果真齿颊留香。
素来甜食最能让人愉快,哪怕是受了委屈的蓁蓁,尝着这清冽甘甜的滋味,心绪也不自觉好了些,眉目亦悄然舒展。
清溪放心了些,又帮她轻轻按揉鬓角,“这就对了。主子生得这样好看,原就该多笑笑。还记得扬州城西那位有趣的婆婆吗,她不是说了,主子笑起来的时候漂亮又招人疼,多展眉笑笑,运气都能变好呢。”
“何况主子从前念诗,说什么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如今固然处境难,等时来运转,仍能好好过日子。那些不相干的人,主子不必放在心上。”
这些道理蓁蓁其实都懂。
而今日这番愁绪,到底也不是苦思闷想就能解决的。
蓁蓁自嘲地笑了笑道:“是我把自己困住了。其实也没什么,忍一忍很快就能过去。清溪,你知道父亲为何给我取这个名字吗?”她抬手接住一支被风吹落入窗的合欢,目光望向远处流云,闭眼时,好似回到了童年的夏日。
那个时候,蓁蓁的父亲还只是个小县令,有时去乡下视察,也会带上她。
纵横的阡陌之间有成片的绿草蔓延。
父亲盘膝坐在那片草地,将她抱在怀里念诗,他说:“草木蓁蓁,葳蕤生光。别瞧这些草任人踩踏不甚起眼,其实它们卑弱又坚韧。只要留着根子在,等来年春风一吹,又可以连绵成片。”
她那时还不懂,却清晰记得那个场景。
如今,蓁蓁却领会了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