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震怒的夜吻
天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只是短短数月,少年变了很多,身上不知何为愁的少年意气变成了萧杀的戾气。
“青风?你怎么来了?”
少年看了一圈周围,这里真的和桃源村的那间一模一样,就连破损蛀虫的地方容远都将它们一一还原。
祭司大人果然心思缜密,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少年靠在了门框上,看起来有几分颓废,“我来跟你告别。”
天婴瞳孔微微动了下,“告别?”
她记得前世青风一直跟在容远左右,誓死效忠。如今,他要走了?
“你去哪里?”她脱口而出。
正准备转身的青风突然顿住,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讯息一般。
夜幕中的他蓦然转身,对天婴道:“天涯海角,你跟我走吗?”
那一瞬间,少年眼中再次燃起了光。
天婴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会错意,产生这种错觉,急忙摇头,“不去。”
少年眼中的光瞬间就熄灭了。
“好。”他答得干脆。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从灵囊中掏出了一堆东西。
天婴一看,是不同样子草编的兔子。
他道:“飞升前在人间学的,后来出征也好在军营也好,想你的时候我就编一只。”
天婴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的爱来得汹涌赤诚,来得不是时机。
她垂下眼,道:“你拿走吧,我已经有太多的玩具了。”
青风一愣,这才发现屋子周围放着各种摆设,本来他以为这些是容远给她买的,直到他看见那个半成品的小仙乐盒。
他拿起那个仙乐盒端详,他在书中见过。
这个仙乐盒子叫流水仙音盒,只需要注入清水,里面就会发出乐声,随后琴师弹琴,舞姬跳舞。
青风只在书中见过流水仙音盒,妖族并不擅长弄这些手工玩意,万妖之乱后更没哪个神仙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做这种逗孩子的东西。
他诧异道:“这些是神君亲手做的?”
天婴点了点头。
青风再看看自己那些草编的兔子,苦笑道:“苏眉说得没错,我争不过他。”
天婴什么也没有说,垂眼看着粗糙的地板。
她一直想跟青风当朋友,前世他讨厌自己,今生他爱上了自己,两人注定没什么缘分。
她对青风确实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
她明白自古多情总为无情伤。
她道:“忘了我吧。”
听到这里,青风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然后道:“好。”
夜风从房屋的空隙中穿入,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萧索,就像少年留在茅草屋中的影子。
天婴回想,这一世其实青风对自己很不错。
帮自己做洗衣服,收拾房间,熬药,还给自己蟠桃。
就在青风跨出门槛的一瞬,天婴说了一句告别的话:
“青风,一路平安。”
青风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意,他喝了太多的酒,希望麻痹自己心中的痛。
这时风一吹,酒意更浓。
而少女清甜的声音却比他喝过的所有烈酒都要醉人,他愿意在其中溺毙。
她不该这样,不该对自己有丝毫的好。
她应该像自己前世对她那般恶劣。
是啊,他那么恶劣。
他转过头,看着盈盈看着自己的少女。
一进来他就发现了,或许是有了容远的宠爱和浇灌,她像已经开始绽开的花朵。
天真清纯与妩媚完美的统一,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美。
比那时候她从水中出来更甚。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月桂花香,她的发热期还没有过。
他不是雄兽,不该被吸引,可那一瞬间他像发/情的雄兽一般丧失了理智。
他一跨步,根本不及天婴后退,他弯下了腰,在宫娥的惊呼声中,吻上了花瓣一般湿软的唇。
天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晴天霹雳一般看着凑近自己的少年。
炽热的,像烈火一般,又带着酒味的触感。
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连连后退,拼命地擦着自己的唇。
一张俏脸一阵青,一阵红。
而少年这时候带着苍凉地看着她,“天婴……我……”
突然间天空劈下一道惊雷,打断了青风的话。
漆黑的夜空一瞬间明如白昼。
天婴看着门口,青红交加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一个个宫娥吓得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们只恨自己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生怕自己的眼珠子就和之前那些宫娥的舌头一样保不住。
青风缓缓转过头,只见门外电闪雷鸣的夜空下,毫无章法的狂风之中立着一位清雅俊逸的白衣青年。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散发着可以冰封方圆万里的怒意。
白衣青年抬起了一只素白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拧。
青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突然之间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青年一步一步靠近,带着咄咄逼人的威压。
青风看着来人:“神……神君。”
容远的手又是在空中一拧,青风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愤怒。
极致的愤怒。
这是青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来自容远的盛怒,况且,还是对着自己。
他看着容远那双白得一尘不染的锦靴,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
头顶一个冰冷凉薄的声音命道,“拔剑。”
青风纵身而起,拔出了自己的惊雷剑,向那曾经如兄长一般尊敬的青年刺去。
天婴也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她何曾想过,两人竟然会有兵刃相向的一天。
惊雷剑出,快如闪电,带动了窗外的电闪雷鸣。
容远身子微微一侧,并没有用任何武器,而是用素白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剑刃。
青风一愣,只见鲜红的血顺着剑身蜿蜒流淌。
然后顷刻之间,他被一推,容远竟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他手中长剑,用那只血淋淋的手握着剑柄,向自己刺来。
顷刻间肩胛骨就被刺穿,惊雷剑自带雷电,伤口如电击一般疼痛无比。
容远再拔出剑,又是一刺,刺向他另一边的肩胛骨。
他一字一句冷冷道:“青风,我说过,我不欠你,兵权我可以给你,自由我可以给你。”
“但是她,不可以。”说罢剑身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
青风疼得闷哼了出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狭窄的空间中挤了太多的人,是的房间显得更加的逼仄压抑。
跪在地上的宫娥们已经吓傻。
天婴也吓了个半傻。
天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让自己看到这一幕。
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被他最敬慕的人打得像野狗一般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