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番外一
可是他不能杀叶师兄灭口,想要以羽获的身份活下去,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他要让叶师兄不忍心他死,他要让叶师兄舍不得他死,他要让二人之间产生旁人无法知晓的隐秘牵扯。
叶印川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他是彻头彻尾的小人。他这个小人想赌一把,赌输了,他甘愿赴死。赌赢了,他或许还有变回原来那个自己的可能。
他俯下身,嘴唇因为疼痛和快感交织的情\'潮鲜红似血,紧紧盯着叶师兄的眼睛:“看着我,看清楚我。我不是羽获,但从今以后羽获只能是我。”
叶印川看着他,面色涨红粗喘声声,在几乎逼疯自己的欲’望中反复沉沦,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青年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羽获的痕迹。
荒庙之中,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声响久久未停,快要天亮时,伴随一声低吼,叶印川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你那么喜欢他,能不能也有一点喜欢我呢。”
抵达新都的时间被推迟了。因为羽获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三天。
叶印川恢复行动能力后原本准备亲手杀了他,却被毛毯上那一大片红红白白的痕迹定在当场。因为全程都是对方掌控,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将他伤得那么严重。
百般纠结之后他试图输入灵气为对方疗伤,但灵力将将靠近就被弹了回来:羽获竟是在自己体内设下一道屏障,拒绝所有外界的灵力,也强行封住了自己的功法。
叶印川活像是一头困兽在庙内来回奔走,恨不得捏着他的肩膀将他狠狠摇醒:你是想死吗!就算想死,这是羽获的身体,是生是死也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三天之后,羽获醒了过来。看着额头上浸了凉水的纱布,以及叶师兄明显青黑的眼圈,他心想:瞧,小人赌赢了。
抵达新都那天,万民空巷,国君带领文武百官及无涯书院的师长亲自出城迎接。
国君体恤下情,将羽获的父母也带上御撵,因此羽获跟随叶师兄将将行过礼,随后就被父母一把搂进怀里。他没有演戏,没有主动回应,完全遵循本能,别扭,僵硬,隐隐带着防备。
二老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拉着他的手慌乱无措:“怎么了,阿羽这是怎么了?我们是爹爹跟娘亲啊,怎么像是不认识了一样呢?”
动静被国君听见,亲自出声询问,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等着羽获的解释。
羽获转头看向叶师兄,目光中的内容叶印川再清楚不过:是生是死,由你抉择。
叶印川将视线收了回来,双手抱拳跪地行礼:“启禀吾王,羽获在护城之战中身受重伤,并且头部受创,对于以往的事情全然不记得。”
回到新都后的日子跟羽获想象中差不多,作为护国英雄羽获受万民敬仰,国君为表其功,特封他为一等忠勇侯,世袭罔替,赐宅邸一座,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其他牺牲的师兄弟们各有追封。
搬入新宅邸那天,无涯书院中的师兄弟们齐齐前来祝贺,在宽敞的花园里摆了五桌。羽获为战争中牺牲的师兄弟们各留了一个位子,每人过去敬了一杯酒,说了一句话,说完全都抬头看月亮,没有人掉眼泪。
酒终人散,叶师兄喝得有点多,留到最后一个。但没有走成,被羽获点住穴道,打横抱进了主卧。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羽获虽然两辈子加起来也没什么实战经验,但凭借上一世在现代社会中的丰富学习途径,各种花样轮番着来,照样将叶师兄磨得欲’仙欲’死。
第七次的时候,战事正酣时羽获忽然停下了动作,俯身盯着叶师兄的眼睛:“今天我没点你的穴道,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叶印川面色涨红,戛然而止的快感逼得他额头青筋直跳。嘴里骂了句什么,一把搂住他的腰肢翻身而上,大刀阔斧地冲撞起来。
与赵楚两国的战事彻底平息之后,羽获和叶印川在城外东华寺的后山竹林里为真正的羽获修了一座衣冠冢。
衣冠冢内除了放置一套羽获原先的衣衫、时常把玩的器物书籍和一套最珍爱的棋子,叶印川还放入了几枚玉佩的碎片。
世事真是玄妙难言。倘若当初没有他送给羽获的那枚玉佩挡住刀尖,长刀穿胸而过,这具身体必死无疑,哪怕余火穿过来恐怕也活不下去。
墓碑上刻着六个字:挚友羽获之墓。
羽获在墓前仔细摆放好祭奠的果品酒水,对叶师兄道:“再多跟我说点有关他的事吧。”
叶印川盯着墓碑,声音许久之后才响起来。
“他是无涯书院中百年间天资最为卓越之人,三岁时就被师父亲自带了回来。我长他七岁,在诸位师兄中和他年纪最为相近,因此关系较之其他人也最亲密。
他悟性高,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功法进度一日千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六岁时旁观素有‘圣手’之名的三师伯下棋,连师父都没看清局势,他就知道是三师伯赢了。我私下里埋头苦练全心钻研,才在绘画上稍微胜他一筹。
他性子温和,待人以诚,对谁都是一副谦和礼让的好脾气,明明一身本事无人可比,但偏偏没什么欲’望和野心。师父当着人的面时常说他胸无大志太过温吞,但实际上师兄弟们都知道,师父是打算把无涯书院的衣钵传给他的。
当日战事爆发,无涯书院应国君之诏挺身护国,他原本被分配的是保护国君安全撤离的职责,但因为在师兄弟中'功法等级最高,主动请缨守卫城门。”
十七人,在数万敌军的攻击下守了整整二十九天,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成功实现。只是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惨烈。
叶印川转头看向羽获,没有任何刻意比较的意思,完全只是陈述事实:“你比不上他,没有人能比得过。”
羽获并不在意,甚至十分认同这个说法。矮身单膝跪在墓碑前:“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能和他好好认识一场。”
两人烧完香纸,又往墓前倒了两杯酒,叶印川当先站起来:“走吧。”
羽获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竹林里光线略暗,加上跪的时间有点长,腿脚发麻绊到一根树枝,一个踉跄就往前扑过去。
叶师兄及时转身,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怎么这么不小心。”
待羽获站稳后继续往山下走,握住他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
快要走出竹林时,羽获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隐隐绰绰的竹叶,在心中对着那座衣冠冢的主人真诚道了声谢。
无论你此刻在哪里,无论你是不是去了我的世界,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悄悄握紧了手腕上那个温暖有力的手掌,如水墨描摹的精致眉目映着日光,眼尾那粒泪痣颤了颤,漾出满眼笑意。
因为,我也要开启自己的新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