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番外一
羽获盯着他血红的眼睛和身上狰狞的伤口瞧了会儿,忽然对真正的羽获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嫉妒:
他有血脉相连的父母,有博学慈爱的师长,有志同道合的同窗好友,还有一个甘愿为了他去死的爱人。
相比起来,自己活得简直也太可悲了点。
叶印川面色惨白体力不支,有敌人冲破金刚罩,高举长刀冲他砍了下来。羽获身形微动,下一刻便出现在叶印川身前,伸出两指夹住刀柄,轻轻一折,长刀应声而断,然后捏着刀尖朝敌人的颈项划了过去。
他依然不记得原身的任何武功招式,但他也不需要记得。体内汹涌磅礴的灵气狂卷而出,那五十多个敌人就像是纸做的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扭断了最后一名追兵的脖子,羽获站起来仰天长舒一口气。有血液溅到脸上,顺着那颗泪痣滑到嘴角,凄艳魅惑至极。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腥涩,黏腻,微微带着些许温度。这种生杀予夺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实在是令人着迷。
转过头,便对上了叶师兄冰冷、怀疑、满是防备的眼睛。
逃亡旅程继续,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再也没有遇到过追兵。
叶师兄没有质问过羽获为什么一直隐瞒功力早已恢复的真相,也没有跟他谈过有关那五十多个追兵的任何问题。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晌午的一场梦,梦醒之后就逐渐淡化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只不过,他也再没有跟羽获追忆过无涯书院中的往事。似乎有道无形的弓弦拉在两人中间,越绷越细越绷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断裂。
距离新都只剩下一天路程的时候,两人找到了一间遗弃的破庙,终于不用露宿旷野。羽获将破庙中清扫整理了一遍,搜集了一堆干草在正中央铺成床,然后将毛毯垫了上去。又在旁边点燃了一丛篝火,用枝条串起清理干净的山鸡在火上烤。
叶师兄坐在他对面,俊美的面庞隐在光影中明明灭灭看不清晰。直到羽获手中的烤鸡飘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忽然道:“羽获不会做饭。”
羽获三岁进入书院,天资最为卓越,也是师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大多数弟子的年纪做他父亲都绰绰有余,因此所有人都将他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宠,别说烤鸡,就算刷碗也是从来没让他做过的。
羽获动作一顿,然后笑起来:“是吗,这么说我总算有样东西比他出色了。”他抬头看向叶印川,“今晚月色好,你想听个鬼故事吗。”
叶印川眉头紧皱面色冰冷,没有说话。羽获也不在意,自顾自往下讲:“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不是羽获,我上一世的名字和羽获有点像,叫余火,年年有余的余,熊熊烈火的火。”
作为余火的一生共有二十四年,他原本以为有许多东西可以说,可真开了口才发现竟是乏善可陈。等到一只烤鸡被分吃得差不多了,他那一生也就几乎到了尽头。
“……我爱他,特别特别爱。”羽获道,“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还能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我都打算好了,趁着年轻多接几部戏,累一点苦一点不怕,龙套配角也不要紧,多赚点钱,买一套大房子,和他一起住进去,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从福利院里领养两个孩子,”他眼睛里闪着笑意,“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家了。”
“那天是他生日,我提前一个多月就订了一枚戒指。揣着戒指往回赶的时候,我紧张得不得了,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万一我说错话了怎么办,万一戒指尺寸不合适怎么办,万一……”
这无数个万一搅得他不得安宁,因此甚至连门内明显异样的声响都没听见,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就像是脑袋上套了一口青铜巨钟,有人推着钟锤狠狠撞了一下,除了嗡嗡轰响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回了车子里,沿着原路返回,甚至连去哪里都没搞明白。”
羽获停了停,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万一徐涵追出来跟我道歉,我到底原不原谅他呢?”
徐涵的确追出来了。可并不是跟他道歉,而是开着车把他从深夜中的高架桥上撞了下去。
羽获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端正了神色,望着叶印川:“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但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你口中的羽获。”
叶印川双手攥成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哑着声音憋出一句话:“羽获呢?真正的羽获呢?”
羽获轻声道:“你知道的。”
他既然会在这具身体里苏醒,那么真正的羽获只可能早已死去,死在了冰冷的城墙上,死在了炮火造成的冲击里。
而羽获死后去了哪儿,两种可能,一种他去了自己的世界变成了余火,另一种,人死如灯灭,魂飞魄散了无痕迹。
叶印川蓦地发出一声类似于兽吼的悲鸣,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羽获:“你一直在演戏,从苏醒过后便一直在演戏,为何选择此时告诉我真相?”
“因为我不想死。”羽获目光平静,但眸子更深处却隐藏着某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你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而明天我们就要抵达新都了,如果你告诉其他人我不是羽获,恐怕我要么被囚禁起来,要么被当成怪物活活烧死。”
上天垂怜给了他重生一次的机会,他想活下去,他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巨大的愤怒和荒谬使得叶印川险些笑起来,他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人,难以形容的情绪在胸腔中来回翻涌几乎将他撕裂:“你想让我配合你?你想让我帮你圆谎?让你以羽获的身份行走于世?你做梦!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盗用了羽获身体的魂魄,凭什么享有羽获应当享有的一切!!”
“会在羽获的身体里醒来不是我的选择,你应该明白,即便我死了,羽获重生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羽获依旧平静,“让我以羽获的身份活着,对谁都没有坏处。我发誓,会将他的父母当成我自己的父母一样孝顺,会将他的亲人当成我自己的亲人一样关怀,会将他的师长同窗当成我自己的师长同窗一样敬重,竭尽所能,不辱没他公子羽获的名声。假如我有任何违背誓言的地方,你再将真相公诸于世不迟。”
“痴心妄想!你滚出去,你滚出去,滚出去将羽获还……”
叶印川濒临崩溃的怒吼尚未结束,便发现自己突然完全动弹不得,汹涌的愤怒进一步攀升,面沉如水目若寒冰:“你对我做了什么!”
羽获低低叹了一声,“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走到这一步的。”他起身将庙门关了起来,然后拦腰抱起叶印川,将他放在了那张垫了毛毯的干草床上,抬手摸上了他的腰带。
叶印川既惊且怒:“你要做什么!”
羽获解开他的腰带,褪去他的衣裳,对他看到的非常满意。“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他说,“我原本温柔,和善,乐观,不吝于以最大的善意去对待别人。我有个姓赵的同事经常骂我,说我是个披着圣父光环的烂好人。”
如果院长在这,一定再也认不出他。可死亡,尤其是饱浸在绝望和痛苦中的死亡显然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上一世的遭遇将他的每一根血管中都灌满了仇恨的毒液,而不幸的是,叶师兄即将成为这满腔毒液的第一位牺牲品。
他脱完了叶师兄的衣裳,转而开始脱自己的衣裳。羽获的身高和他上一世相差无几,大约是功法温养的缘故,肤色如玉骨肉匀停,流畅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又带着两分未经触碰的青涩和禁’欲感。
叶印川大概猜到了什么,从他解腰带时便扭过头不敢再看,羞愤欲死恨意滔天:“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不如杀了我!”
羽获摇摇头:“我舍不得。”他点住了叶师兄全身的穴道,这下不仅身体不能动,连咬舌都做不到。
正值青壮年的身体不经撩拨,叶师兄双目赤红,一遍又一遍道:“你若是敢,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羽获笑了笑,爬到他身上,然后调整位置一点点坐了下去。没有任何准备工作,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无比清晰,但跟曾经经历过的相必,这点痛对羽获来说当真算不了什么。
丹田内功法自动运转,无数灵气下意识涌过去愈合伤口,甚至还有十分出色的润滑作用。羽获挑挑眉,然后强行封住了自己的灵力。
完全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叶印川怔不能言,难以想象的感受顺着经脉一阵阵涌向四肢百骸,还不等他彻底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身上之人的动作拖向了更深的欲’海深渊。
羽获双手撑在叶印川胸口,高高仰起的下巴绷出一条性感而绝美的下颌曲线。双目闭合睫羽微颤,眼角那粒浅浅泪痣盈盈欲落,在迅速浮出皮肤的淡粉色中有种近乎妖冶的艳丽。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他知道这是犯法,倘若身处现代他甚至会以强\'奸罪被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