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一（上）
一场市中心上空的大型无人机矩阵求婚,够高调、够浪漫，毫无意外刷爆了当晚的热搜，路人纷纷点赞,cp粉更是原地过年。
至于这场求婚的两位正主,眼里只有彼此,就没心思去关注舆论了。
方鹤宁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舆论自然有人盯着，热闹些可以,他想让宋棠看到这些正向的反馈，不闹太过就好。
第二天两人一直在床上待到吃过午餐才起，下午被暖融融的太阳一晒,宋棠本来说要跟方鹤宁一起刷会儿网友们的评论,结果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晚上他才大致看了看粉丝和网友们说的，不好意思还是有，但更多的是……高兴，方鹤宁真的很了解他需要什么，甚至比他自己都清楚。
护城墙就是这样一点点筑起来的。
隔天,拿到红彤彤的结婚证后他爱不释手,晚上睡觉前都还在看，回想起之前那个以为他们早晚会分手的自己，恍惚还在昨天。
方鹤宁把人揽进怀里，笑问,“愣什么？”
宋棠收好结婚证,往下滑了些靠在方鹤宁怀里，轻声应道：“就是……有点想说谢谢,谢谢你愿意这么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没有因为我的回避就退却、就放弃。”
方鹤宁偏过头贴着宋棠的头发蹭了下,“那是因为你足够好，因为我们足够合适。”
宋棠抿了抿唇，随后唇角慢慢勾起来，现在他能够坦然而坚定地回复了，“我们确实合适，最合适。”
方鹤宁满意地笑了声，勾着宋棠的下巴尖让人仰起头，交换了一个温柔缠绵的亲吻。
因为他怀里这个人的存在，漫长余生才不显得那么无聊，无聊到让人发慌，才让他还想留在这个世界上。
生活无趣，宋棠是他的惊喜。
领了证之后，他们俩意见一致没办婚礼，只几个朋友聚了聚，正好两边公司的事情忙得差不多，还度了个假，之后回归到几点一线的日常中来。
宋棠对婚后的生活很满意。
早上跟方鹤宁一起上班，晚上大多数情况下对方会来接他，回到公寓后，他准备晚餐，方鹤宁则承包了打扫卫生、照顾花草等家务，两人工作都忙的时候另说。
不过总的来讲，方鹤宁之前几年兼顾总裁和演员两个身份，没在公司的时间不少，把下面的人都给打磨出来了，相比之下肩上压力不小的他反倒更忙一些。
不过工作再多，他都很少加班。
工作永远做不完，可以稍微放缓些，他不想因为工作忽略了他最重要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行至年底时，敲定财报后宋棠抬起头，下意识看向方鹤宁常坐的位置，没瞧见人，才恍惚间惊觉对方最近好像不怎么粘着他？
这有点不太对。
他慢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放松地靠在椅背里，手指在腿上轻轻点了点，仔细思索着。
宋氏公司上市后拿出的第一份财报，这份成绩单他是很看重的，最近一周基本上晚餐后还会处理些工作。
以前他把工作带回家时方鹤宁总是陪着他，不管是刷手机、看书还是做些别的什么，都不会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然而、然而，最近晚上都没见到人。
他问过一次，方鹤宁只说是在客卧那边跟高管开视频会议，不想打扰他，面对这样的解释还有紧跟着的亲吻，让他当时没心力去深想，自然没起疑，可现在一回忆总觉得有点奇怪。
方鹤宁好像在回避什么一样，不明显，但似乎确实有？
他略皱起眉，是他想多了吧，年底忙些是正常的，他忙，方鹤宁就算稍好些也不会闲到哪儿去。
他心里多少烦躁，爱人背着他做了什么的可能性让他心里平静不下来，他不相信方鹤宁会做对不起他们感情的事情，这不可能，都没有做这方面假设的必要，可别的他又真的想不出来。
会不会是方氏集团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宋棠正摸不着头绪，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让他皱起了眉。
是袁瑞林。
对方原来的手机号他给拉黑了，这个应该是新号？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消息的内容。
袁瑞林说这两天就会出国，并且再也不会回来，袁氏已经换了新主人，除了这件事，对方还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同学聚会时招惹了他。
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让他打电话过去问是不可能的，但是对方发这条短信给他，很多东西就昭然若揭了——
袁氏集团易了主，袁瑞林远走国外，背后必然有一盘他不知道的大棋，谁下的？
宋棠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思量半天，在自己查和给梁英发消息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回到电脑跟前，没查别的，只是查询了几家袁瑞林名下公司的组织架构，有些人确实换了，看似没有一个他熟悉的名字，然而顺着这些人查下去，不难发现多多少少都跟方氏集团有联系。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
袁氏易主，新的幕后掌权者正是他的枕边人。
宋棠心情复杂，没等他把思绪梳理清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他循声望去，正好跟进来的方鹤宁撞上了视线。
他抿起唇，一言不发。
方鹤宁一眼就察觉出了宋棠的情绪不对，他不动声色地走近，问道：“忙完了吗？时间不早了，今天在外面吃？宗元推荐了一家西餐厅，主打的海鲜饭不错。”
宋棠没应这句，方鹤宁走到办公桌边时，他没绕弯子地直接问道：“袁氏集团悄无声息换了主人，一条新闻都没有，甚至没几个人知道，鹤宁，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他不想试探，不想旁敲侧击，他们之间走到今天不用这些。
闻言，方鹤宁的眼神略沉了些，他走到办公桌里侧，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股权架构，当即就明白了。
他抬手搭在宋棠略紧绷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音色依旧缓和，“谁跟你说什么了？”
宋棠心里烦，没拍开方鹤宁的手，只是往旁边躲了下，那副架构图他越看越烦，索性直接关掉了页面。
对方的反应已经了默认。
他反问道：“谁跟我说了什么很重要？你当初答应过我的这么快就忘了？说好了到此为止不再纠缠，结果你做了什么，对袁氏赶尽杀绝，这就是你说的点到为止？”
宋棠面色冷淡，声音也透着几分冷硬。
方鹤宁压抑住心里的烦躁，唇边勾着一丝冷嘲的弧度，“你是觉得我对他太狠？可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对潜在的威胁你觉得我会轻飘飘放过？斩草不除根，等着他找到机会反扑吗？”
面对这一串丢回来的问题，宋棠简直要给气笑了。
所以方鹤宁这是觉得瞒着他做的这件事一点都没错。
他站起身，盯着对方的双眼，语速放慢，语调跟着压了下来，“是，我是知道你到底什么性格，知道但不代表赞成你这么做，你答应过我，为什么出尔反尔？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还要答应？”
方鹤宁略眯起眼，薄唇微抿，绷成一条僵直的线，“你觉得我对他狠，宝贝，你心疼他的遭遇？”
宋棠一滞，他缓了口气，得，两人说的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他不再看方鹤宁，拿起东西往外走，“我先回去了。”
他在气头上，对方看上去也不是很冷静，再说下去八成就要吵吵起来了，他一点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跟方鹤宁吵架。
还不如缓一缓，都冷静下来了再沟通。
看着宋棠冷峭的背影，方鹤宁没动作，等对方走出办公室后神色骤冷。
他在宋棠的办公椅上坐下，盯着黑了的显示屏里自己的影子，心里烦闷，他已经做得相当隐蔽，可宋棠很敏锐，只需要一点端倪就不难猜到。
至于这点端倪是谁泄露出来的，根本不用查，猜都猜得到。
但是他一点不后悔这么做，留下很可能会炸的地雷不是他的风格。
宋棠走进停车场，坐在车里缓神半天，临走前又望了眼电梯厅的方向，还是一片静悄悄，他缓了下，发动车子。
他是想冷静冷静，但方鹤宁真的如他得意了，心底里又不免失落，还真是……矛盾。
而他没想到方鹤宁今晚上都没回，只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叮嘱他好好吃饭，早些休息。
他越看心里越憋闷，睡？他现在哪儿睡得着。
时间过了凌晨他都没一点睡意，认命一般睁开眼，盯着放在地毯上依偎在一起的两只垂耳兔，昏暗里，一双总是剔透的琥珀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郁色。
他下意识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是止不住的焦躁。
他知道方鹤宁处事一向周到又狠绝，之前在面对宋涛和黎辛他们的时候，他有提醒，互不牵扯，一别两宽就行了。
而事实上，对方应该是不认可他这一想法的。
不然在袁瑞林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袁氏元气大伤、不复往日辉煌时，方鹤宁就不会还这么赶尽杀绝，把人逼得只能出国了。
方鹤宁对别人狠，对自己就更狠，这样的心态是反应在方方面面的，他希望对方能平和些，余地不是只留给别人，更是留给自己的。
说到底他并不在乎袁瑞林他们怎么怎么样，他在乎的只有方鹤宁。
他攥起手指，心里除了烦还有惆怅。
他是已经改变了一切，原书只是原书，眼下才是他的生活，但原书里方鹤宁的自毁结局，就像天空中厚重乌云投下的大片阴影——
投在他心上，挥之不散。
平时感觉不明显，但总有夜深人静的时刻，莫名其妙就会想起来。
他缓缓深吸了口气，妥协似的爬起来，去拿了件对方的羊毛衫回来——抱着睡，衣服上是他熟悉的洗涤剂的些微香气，在孤身一人的冬夜里算是聊以慰藉，这样的行为感觉有点点丢人，但……反正也没人知道。
说实话他没想到方鹤宁真的选择了不回来，往日里的厚脸皮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这时候知道他说什么听什么了？
混蛋。
他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还睡得浅，六点就又醒了，望着窗外冬日的阴霾天，他的心情根本好不起来。
到公司后，从梁英那儿得知方鹤宁今天早上才离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算什么，冷战吗，他一点儿都不想。
看着神色冷了又冷的宋棠，梁英猜着两人八成是闹了什么别扭，稀奇。
宋棠看着冷，实际上相处过就知道这位脾气很好，不会随随便便就生气。
方鹤宁呢，对别人或许没什么太好的脾气，但对宋棠一向宠着，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不主动要都乐意把好的一切捧过来，任由心尖尖上的人选择。
她是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值得两人闹别扭。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她尽职尽责地把早餐放在桌上，提醒道：“方总叮嘱过，您按时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