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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 1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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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帝,那位县主,下次选秀指婚吗?”青藏汗用毛巾擦擦油腻腻的嘴巴,醉醺醺的大红脸犹豫地问。

“……指婚。”康熙一眯眼,看向他。小姑娘有沙俄继承人,身份敏感,难道青藏汗,还是……土谢图汗,都动心了?

康熙目光幽幽地望着白玉酒杯里清澈透亮的酒液,慢悠悠的:“本来几年前就应该指婚,也是二十出头了……可是呀,打小儿没有亲娘,格外重视亲情,舍不得一家人,一直求朕再等一等,……”康熙说的一脸慈爱,要在座的一帮大老爷们都满心怜惜。康熙咳嗽一声,表示哀叹,其实脑袋里嗡嗡的疼。

小姑娘打小儿dú • lì坚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弄权。长到十多岁懂事了,背着小包袱偷偷跑去沙俄找亲娘,那聪明能干的,老四和硕托追了三天三夜才追回来,老四发现她脑袋挺灵活,送到秘密研究所当学徒,可这娃娃能干是能干,随了她亲娘的性格,风流得很,拿权利当孩子,拿美男都当情人……折腾的研究院的男子见到她就害怕,还就喜欢追着老四和硕托喊:“就要嫁四爷这样的!”康熙只要想一想就头疼欲裂。

再想想老五带回来的娃娃儿,将来若都学了欧洲的那一套,一夫一妻不纳妾,私生子女满地跑,和法国公主一样情人绯闻满天下,他的头更疼了。

“跨海出去办差不容易啊。正好朕也问问,老五回来后,再次出海,诸位可有人要跟着去看看?”

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康熙大方地问问。在座的王公们都意动。苏伊士运河,那可是一条流淌黄金的运河!康熙不可能给他们参股,但是给他们机会,先一步派人去看看,已经是抢占了莫大的先机!

嵩祝听着蒙古王公们热情高涨,围着康熙表忠心,大约明白,五爷这是自觉和皇位无缘,到了外头彻底放飞自我了。康熙虽然看不惯沙俄彼得的荒唐行事,但他也是一个讲究实际利益的帝王。不管什么肤色,自己养大了,就是大清的人,亲近大清给大清出力。

嵩祝和康熙再碰了一杯,干了后给康熙倒酒,见到达尔罕亲王家的小姑娘跑过来红着小脸儿和弘晖阿哥说话:“弘晖哥哥,我和你去京城玩好不好?”弘晖:“妹妹若去京城,我们一起玩。但是京城规矩多,一般是妹妹们在一起玩。”看见小姑娘气得瞪眼,弘晖无辜纳闷……

康熙没有忍住,笑出声儿,眼角余光瞄到身边达尔罕亲王一拍脑袋猛然反应过来的样子,兴奋地又问:“皇上,弘晖阿哥说的,是血缘近的不合适,不是亲戚内?”

“嘿!要是亲戚内,朕看他真娶不到福晋了。”康熙很是生气,抬手给送切好的羊肉上来的弘晖脑门一巴掌。

弘晖嘿嘿笑着,将青花盘子放在康熙面前的小桌上,再去拿两个小调料碟子端上来:“玛法吃羊肉。孙儿切好的,羊腿肉。热乎乎的。孙儿再去盛一碗羊汤来。”

“原汤化原食。挺好。你自己吃了吗?”

“吃了。”

祖孙两个亲近地说话儿。其他人琢磨康熙刚刚的话,隐约确定:有关弘晖阿哥的福晋人选,可能是四爷真不想要血缘太近的亲家。如此达尔罕亲王又心生希望了,家里有和皇家没有血缘的姑娘!更比如土谢图汗家迎娶六公主,是康熙亲家,但是和弘晖阿哥没有血缘关系啊!

蒙古王公们瞅着弘晖阿哥,又开始眼冒绿光,好似饥饿的狼馋肉一样!吓得弘晖警惕地瞪大眼睛怒视他们,迎来一群中老年们豪迈大笑,声势震天。

宴会结束,几个皇孙扶着康熙回去烟波致爽斋,照顾康熙洗漱睡下,弘晖、弘时、弘明、弘暾等一伙儿亲近的小皇孙们,领着侍卫们刚要回如意斋,弘晖一眼看到隆科多站在角落里偷偷地招手,疑惑地下马走过来,好奇地问:“隆科多舅爷爷有事情?”

隆科多身为康熙亲卫没有喝酒,此刻却好似喝醉了一般面带红潮飘忽忽的,一把拉住他靠近一点,贴着他的耳朵嘱咐道:

“大阿哥,你的福晋人选都有皇上和四爷做主,切记不要和哪个小姑娘们走近被人误会。有人想要陷害你的亲事,你一定要多注意,更要小心别被设计了不得不迎娶。”

弘晖打小儿在四九城混,隆科多这话他一听就明白。陈廷敬的大孙子,就是被外祖家的表妹设计了生米煮成熟饭,不得不迎娶!

“多谢隆科多舅爷爷,你放心。弘晖记住了。”

隆科多严肃点头:“也嘱咐你身边伺候的人都多长点儿心眼。也别和堂兄弟们闹起来,皇上心情不好,你就当不知道。”

弘晖一眨眼:“隆科多舅爷爷,玛法心情不好弘晖知道。为什么‘别和堂兄弟们闹起来’?是谁要陷害弘晖?”又说:“隆科多舅爷爷,达尔罕亲王们等王公们,不会做陈廷敬长子娘家的事情。”

隆科多自然也知道陈廷敬家的这桩公案:陈廷敬当年高中进士娶妻,陈夫人乃是传承自明代高管望族王国光之玄孙女,大家闺秀,饱读诗书。但是陈廷敬的长子娶妻的时候,陈廷敬被打压进了大牢,导致大儿媳妇家世相对低微,后来陈廷敬做到相臣,大儿媳妇的娘家人自知身份够不到了便动了心思,想要留住这份姻亲关系。

隆科多不好和弘晖说:这不一样。弘皙、弘晟等人可能是要破坏弘晖的名声,或者来一个私相授受不检点什么的,惹怒康熙。而弘皙、弘晟、弘曙迎娶蒙古福晋,很有可能是康熙对年长皇孙的打压、防备,或者保护。类似十阿哥迎娶蒙古福晋。

“反正多注意着,儿女婚事要听父母的。今天弘晟阿哥故意当着你的面儿欺负小姑娘那,就是要给小姑娘制造机会。你上去说话了,就是‘英雄救美’了,知道不?”隆科多吓唬心大的弘晖。

弘晖惊讶地张大嘴巴,“英雄救美”他知道。街头的好多“仙人跳”就有这一类,故意欺负小姑娘,要大家公子出手相救,然后再来“以身相许”……

他真的被吓到了,一脸后怕地拍拍胸膛:“我知道了。弘晟哥哥不敢,但是弘晖会小心着。隆科多舅爷爷放心。”

隆科多待要再说话,看见有传信侍卫的身影朝烟波致爽斋匆匆走来,知道又来消息了,忙道:“快点回去,早点儿休息。”

望着弘晖等几个皇孙的队伍离开,隆科多快步迎上去那个送信侍卫,跟着一起进来见康熙。

寝殿里,只有明黄的帷幔迎着夜风飞舞。康熙一身亵衣亵裤盘坐床上,四下里除了风声,只有紧张的呼吸声。

隆科多用小刀割开信件,双手捧给康熙。康熙安静地看完最新加急消息,面对等候的众人,下命令道:“音图带着人悄悄地回京,让老四去找太子,让老十四接管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

“奴才遵命。”音图犹豫:“皇上……”

康熙却是眉眼肃杀,端坐成一尊石头雕像。

郭木布第一个忍不住,诺诺地开口:“皇上,托合齐等人在禁酒令期间犯了罪,应该有刑部锁拿。”

隆科多脸上肌肉一抽,记起来四爷的嘱咐待要开口,却是看着康熙连呼吸都听不见了,咽下一口唾沫,不敢跟着发言。

九月末的承德,草原慢慢地由碧绿一点点地染上红色、金黄色,刚经过几场霜,草叶慢慢变黄,那悦目的色彩成为秋日坝上的完美背景。在摄影发烧友·康熙的眼中,是全大清最美的金秋采风地,鲜黄的桦树,火红的枫树,似血的灌木丛,棕黄的秋草……这里的秋天在霜风的浸染下是那样的五彩斑斓,似画家笔下的水墨画一样诱人。可是这样的承德,总是杀机弥漫,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里都充斥着政权争斗算计。

良久,外头李德全进来行礼,小心翼翼地目不斜视,却是一开口声音里就透着因为寝殿气氛的不安:“皇上,方苞先生来了。”

好一会儿,就在他等得额头沁出来细汗要放弃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嘶哑无力的“……要他进来”,好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抬头看见康熙面无表情的面孔,吓得一个哆嗦,忙行礼退下了,左脚打右脚的,差点摔倒。

康熙一出口,方才发觉,嘴里都是血腥气浓郁的铁锈味。

看见方苞进来行礼:“给皇上请安。”康熙眼珠子还是僵硬的,不能转动的。

隆科多好歹还记得四爷的嘱咐,忙道:“皇上,和方先生下一盘棋,松散松散?”

那边郭木布已经麻利地拿来黑白玉雕刻的棋盘和棋子。

方苞也害怕康熙此刻的模样,可是康熙对他如此大恩,他不能不报答。康熙一辈子英明,是少见的把老百姓挂在心上的帝王之一,他不能要康熙在太子身上落下污名。而他的性格,要他宁可死,也不退缩。

他一撩袍子坐在康熙对面,仔仔细细一颗颗地摆好棋子,丑陋的脸上平静得很,一双神采飞扬的黑瞳闪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一出口,声音也是嘶哑无力,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皇上,草民看这承德大好景色,心里惦记着京城风雨。这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康熙眉眼不动,好似听到了,好似没有听到。

随着康熙的日益年迈,几位阿哥争夺皇位的争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了。它已经发展到了白刃相见、你死我活了。康熙对这一切看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之所以一直不处罚老三、启用年轻的老十四,把翰林院和礼部放给老三、将兵部重担放在老十四身上,就是想借助这两个“保姆”的眼睛,让各党、各派的人,都登登台、亮亮相。

从康熙四十七年到五十一年的这段时间里,康熙以一个大皇帝的睿智和果断,干脆地离开京城出巡各地方,不动声色地、冷静地观察着局势,思谋着对策。

老四胤禛在户部、工部办差。汇同老六、老九,老十二,老十三,甚至老十也去帮忙,甩开了膀子,放开手脚地大干。他们干得很好,超出他预想的好的百倍千倍的好!老四顺便也重用了几个深得信任的臣工,却都没有结党。即使是年羹尧,最终也是自己指婚年羹尧的妹妹,将年家绑在老四身上。

唯有人缘太好尚且年轻的老十三,要康熙始终认为,呆在老四身边早晚是一个隐患。

老十四这个“保姆”干的比胆小的老三好。别看他是八阿哥党。可是,一旦手中有了权,有了兵,他并不想听命于八阿哥:都是皇子阿哥,难道我就不能当皇上?明面上靠近老八,暗地里打着一个小算盘。这几年里,差使也办得很卖力,很认真。

唯一要康熙欣慰的是,他还是有点兄弟感情的,再算计,对他两个亲哥,也是顾着。

太子那,康熙看在眼里,自己都替太子急在心上。是,康熙是要利用他打压八阿哥党派。可康熙也没说,你就胡乱折腾一气,将自己人不管瞎的臭的都往朝堂塞吧?潜意识里,康熙还是对太子抱有一丝丝希望,证明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皇太子,没有这么燥气用事。

康熙把任免官员、处理政务,甚至代皇上朱笔御批的权力,也索性给了太子。这下,太子可逮住机会了。他先是清理恩怨旧债,那真是点滴必报,从不手软。凡是他知道的,支持八阿哥的官员,一个不饶,全得想方设法打下去。接着,便是重新拉起来太子党,安插亲信。

八阿哥一伙的老十四管兵部,太子也意识到兵部重要。于是,便把自己的亲信、家奴,安排在兵部、京师和外边的军队中。可是,太子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就是他低估了康熙的洞察力。康熙心如明镜却一言不发。太子奏一本,准一本。太子说用谁就用谁,你说贬谁就贬谁——朕倒要看看,朕到底养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太子!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西部准格尔部落首先发难,派兵攻打xī • zàng。军□□急,太子召集大臣和几位管事的兄弟来议事。按正常做法,这只是准格尔的小试探。而朝堂如果从内地调兵,万里迢迢地去西征,那可不是小事。粮响呀,兵器呀,马匹呀,军衣呀,怎么组织后方供给线呀,等等,等等,哪一件都不是一句话可以办成的。

可是太子先说他要亲征,见康熙不同意又大力举荐托合齐带兵,还给托合齐造势,拉拢老十二!

此刻,康熙和方苞在下棋,听说嵩祝等跟来的大臣们递牌子请见,方苞就要起身。康熙笑了一下说:

“李德全,你去告诉他门,且在大殿外头候着,朕待会儿再去。方苞,坐下,坐下。”

方苞不知康熙要说什么,又好似知道康熙要说什么,咽下一口唾沫,惶惶不安地坐下说:“请圣上训示。”

康熙沉思着说:“嗯——这件事,朕一直不敢说出来,因为话一出口,就泼水难收了。现在,朕不能不说了。方先生,如果今日有人要搞陈桥兵变,你以为他成功的把握有几分呢?”

方苞吓了一跳:“皇上为何这样说,大清太平盛世,焉有此事?”

康熙明白方苞的顾虑,宽容地一笑说:

“嗬……方先生,你不必吃惊,此事确有无疑。有人隐瞒了朕拒绝西部官员任命的批复,拉拢了密云大营和通州大营,又不经兵部,私自铸造了二十门红衣大炮,正对着承德山庄,要朕不能回京那。方先生,这事儿该怎么看?”

方苞想了一下说:“陛下适才所言之形势,草民万万没有想到。但据草民愚见,皇上无需担忧!因为大清当前的情形,与柴世宗的时候大不一样。大清的兵权都在皇上手里,大清不会出来“赵匡胤黄袍加身”。”

康熙点了点头:“好,方先生见高识远。可有人却利令智昏,这人还是朕的亲骨肉!”

方苞一听这话,马上就明白了,皇上指的是太子。他不敢多说,可又不能不说:

“皇上,请恕草民直言。既有这种事,就要当机立断,早做处置,免得事变一旦发生,不得不动用国法。汉武帝、唐太宗他们面对太子,都是悔恨心疼的呀。皇上,您不要等到那时候。到那时,皇上虽然仁慈,恐怕也难为两全了。”这番压在心口的话出来,方苞泪如雨下,起身一撩袍子,视死如归地跪趴在康熙的面前。

“皇上!”

傅尔丹、音图、隆科多、郭木布、李德全等人,一起跪下,眼含热泪哀求康熙。

康熙看他们一眼,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感,痛心疾首:“朕宠着他,什么都给他。可是,如今他想要朕的命,难道朕也要拱手相送吗?朕给了他朕这颗脑袋,将来呀,谁还能护着他那?好了,这事今天先说到这儿,容朕再想一下。”

外头大殿里,意识到出大事的大臣们坐立不安地等着,一边等一边伸手摸着额头上的汗水。

里头的大臣太监们,一起跪在康熙的面前,一动不动地等着,听着康熙宛若受伤的困兽一般在寝殿里踱步,千层底的软缎拖鞋落在地砖上擦擦的声音。

朕宠着他,什么都给他。

可是,如今他想要朕的命,难道朕也要拱手相送吗?

朕给了他朕这颗脑袋,将来呀,谁还能护着他那?

康熙的每一句话,都要他们恨不得当聋子。可是又因为听到了,一颗心激荡着滔天巨量,脑袋里嗡嗡地响,什么也无法思考。

好一会儿,外头响起来熄灯的更鼓声,一声又一声。

康熙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音图,刚刚朕的命令立即去执行。再命刑部和宗人府立即锁拿托合齐、齐世武、耿额等所有会饮名单上的人。……梁九功关押在景山。……齐世武的罪名,……朕记得,康熙四十六年,朕南巡,太子监国,当时是川陕总督的齐世武送来一封密折,这封密折竟然不是送给朕的,而是直接送到太子手里。”

康熙站在窗边,老去的眼睛幽幽深不可测地,望着承德秋天五彩斑斓的夜色,沧桑嘶哑伤痛的声音,缥缈的好似从天边传来。

“……这件事情,一直到康熙四十八年,八阿哥胤禩的人,弹劾齐世武,揭发出来。太子当年虽然监国,还没有使用密折的权力,齐世武当年作为封疆大吏,送错密折,把齐世武交大理寺议罪。托合齐,耿额等人,你们自己想罪名。另有太子安插在军中和各部衙门各地方的人,一个不漏的全部逮捕,押往刑部大牢,听候勘问!”最后一个“问”字里,都是凛然杀机!

“奴才遵旨!”

音图麻木地磕头行礼,面如寒霜,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

康熙面无表情,眼前好似是自己从先皇手里接过来皇位的那一刻,好似自己长大了,意识到自己只是奶娃娃皇帝没有一点实权,被迫迎娶赫舍里皇后大婚的那一天夜晚,打马跑在西苑的汗水淋淋,浑身湿透。

好似是赫舍里皇后临终望着自己和怀里的襁褓,目光万般不舍,苍白的嘴角的笑儿笑到一半就含笑而逝的模样。

“李德全出去传旨,按照计划,五天后启程回去。”康熙听到自己如是说。

五天后回去,就是二废太子了吗?李德全的脑袋乱糟糟地响着,口中机械地答应一声“嗻”,踉跄爬起来,也出去了。

康熙对太子党等人的安排,是要将太子和谋逆摘开,全了一份父子两个不得不死一个的父子之情。康熙对其他儿子们的安排,一是要儿子们互相钳制稳定局面,二是安抚临时手握兵权的老十四,第三打压老八。

康熙吩咐完,沉默地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弯弯的月牙儿高挂九天,人人仰望它,膜拜它,却不知道它无依无靠地挂在灰蓝色的天空中,光线微弱,很快就被黑暗笼罩了。它奋力从云里爬出来,它只能亮一会儿,而黑暗是无限的。承德的这一轮冷月真的是冷月,它的金色微光照在康熙的眼泪上,冷冷的,幽幽的,亘古不变。

傅尔丹、方苞等人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寒气从地砖浸透上来冷了膝盖,也冷了他们的心。冷掉的一颗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一代圣君的儿子,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啊!

这一天下午北京城依旧秋雨淅沥,四爷收到康熙的秘密命令,正在秘密研究院里处理县主调戏美少年的公案。等他忙完了要赶去毓庆宫,府里来报,一位侍妾格格要生了,赶紧打马回府。四爷本来打算孩子生下来就去见太子,却是太子前来找他。

太子自从定下来“大事”,早就想来找混账四弟说说话儿。他需要有人说说话儿,这个世界上,除了康熙,他认准的人,只有他的混账四弟。

只是他碍于面子,一直没来。

今天听到高三变来报,说外面有人传言说他抱怨“古往今来就没有四十年太子……”太子知道是老八做的,但是奇异的,这次他一点不生气,他吩咐高三变在传言上加一句“皇上疼太子那,太子更是孝顺皇上,这话一定是假的……”

满脑袋里都是自己登基称帝,坐拥九州万方大清江山,端坐龙椅听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隆重情景,太子在心里给自己将年号都取好了,也因此找到理由出宫了!

大哥失去继承权,老三胆小只跟着自己,老四孤王一个,混账老四下面的那些小弟弟,不是乌眉灶眼就是ru臭未干……废了自己,谁能承担这太子重任?伪装贤良的老八?还是伪装真诚的老十四?太子眼里都是不屑一顾,一路在轿子里兴奋激动地浮想联翩,已过东直门到了雍亲王府。

哪知道太子刚下轿,便见西边又来一乘金顶绿呢大轿在门前落下,闪眼看时,却是老三胤祉哈着腰出来轿子,因笑道:“原来是三弟啊!我想着约了四弟一同去找你,看看你又买了什么珍版书,不想你也来了。”

“给太子殿下请安。”胤祉一怔,忙上前行礼,笑道:“我还想约四弟进去宫里给太子殿下请安呢!都想到一处了。”胤祉如今三十多岁,保养得好,身为“最年长亲王”春风得意,太子冷眼瞅着他秀拔挺立如临风玉树,十分潇洒恬静,说话娓娓而言,显得从容稳重,在心里冷冷一笑。

二人正说笑,金常明早迎了出来,磕头请安笑道:“门上说有客,哪成想是太子爷和三王爷!奴才这就进去禀爷来迎!”

胤祉含笑摆摆手:“我是常客,用不着这一套。我来给太子带路——你主子在前头书房,还是工部?还是万福堂。”金常明忙赔笑道:“在前头书房,十三爷也在,两位爷正下棋呢!”说着便忙招呼长随们接待扈从人等到仪门内东厢吃茶。

太子很少来四弟府上,自从府邸变成亲王府后,他心里不舒坦,加上兄弟两个关系闹僵硬,这还是第一次来。随胤祉身后踏着卵石甬道迤逦进来,见里边正房雕甍插天,飞檐突兀十分壮观,室内却并不奢华,中央大炕下各色书籍琳琅,琴剑瓶炉枕簟屏帷,处处井井有条纤尘不染,太子心下暗自打量,前院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因见半敞开式样的外间书房小竹林前,两个弟弟正专心致志地对弈,便示意胤祉不要说话,只站在一旁观战。这盘棋已经至中盘,老十三是阿哥里出名的棋王,老四却是一手屎棋,让三子的棋已经落了下风,之间他最讨厌的四弟一手抓着棋子沉吟,笑道:“胤祥,看来你是一步也不肯让我了……”胤祥也笑道:“今天就是不让。”

说着,一抬头看见两个哥哥,不禁吃了一惊:“呀,太子殿下和三哥几时来了?”四爷便也站起身来,顺便还一手胡乱了棋局见礼安座,又嗔着金常明不进来禀说。

“不用多礼。”太子摆手说道,“怎么不在衙门办差,在这里下棋?”

胤祥瞅着四哥乱掉的棋盘笑道:“是一位小四嫂子生娃娃,四哥紧忙赶回来,又在产房外头着急地瞎指挥,四嫂忍不住撵四哥走,又知道他担心,正好我来找四哥有事情,便要我来陪着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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