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昆仑之境
“这里。”
璃沫头顶的柳枝晃了两下，她抬起眼，看到一只黑色的长尾巴的鸟。
“喜鹊？”
黑鸟沉默了一下，道：“是凤凰。”
璃沫忙道：“啊啊，对不起。”昆仑氏族可不就是凤凰吗？
黑鸟落地变成翩翩贵公子，还是那副谁惹我谁死的模样。
“你拿什么跟渡人交换的？”白殇又问了一遍。
璃沫不答，反问道：“墨迟......就是跟你一起上船的那个人，他拿什么换的船票？”
白殇微微勾唇，“你倒先问起我了，你先说你拿什么换的？”
璃沫道：“不告诉你。”
白殇也不恼，轻笑一下。
璃沫又问，“我的同伴拿什么换的？”
白殇道：“哦，不告诉你。”
璃沫：“......”
“那算了，等我见到他自会问出来。他往哪边走了？”
白殇道：“东边。”
璃沫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地理位置，皱眉道：“往南边才是桃源村，他往东边走做什么？”
白殇道：“我也是这样说的，我好心告他往南边是最靠近昆仑之丘的地方，东北西三个方向很危险，但他不听我的。我想，大概是因为你告他千万别信我的缘故吧。”
璃沫睁大眼，愣愣地看着白殇恶劣的笑容。
“你其实知道的吧，知道他不肯信你，所以你故意说出正确的方向好误导他。”反之墨迟信他，他又要说错误的方向了。
白殇吊儿郎当地倚着树，“你怎么能这样怀疑人？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想让他往错误的方向去。西边有钦原，南边有窫窳，东边有开明兽。不管他死在哪边，提灯都会掉落，且与我无关。”
璃沫心下一沉，外祖父三令五申不让白殇无故攻击凡人，他便用这种方法得到提灯。墨迟死在妖物手里，可不就跟他无关？
她想到东西北那几种妖物，心中更是烦闷。
钦原是种尾巴带刺的鸟，蛰到人，人会死，蛰到树，树会干枯。且这种鸟数量众多，出巢时必是几百只一起，躲都不好躲。
窫窳原本是上神，妻子跟人偷情被他发现了，提着剑去追。不小心摔倒了，被自己的剑穿喉而过。
天帝怜他无辜，便用不死药救活了他。谁知他活过来后精神错乱掉进了昆仑山的弱水中。醒来时，脸还是他的脸，身体却变成牛的样子。他着急地喊叫，却只能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
从此窫窳就特别痛恨长得好看的男子。墨迟长成那样，还不得被窫窳追死？
至于开明兽......没什么好说的了，守护昆仑山的山神，痛恨所有擅闯昆仑山的凡人，可谓是三个方向最难缠的上古凶兽。
她不再理会白殇，抬脚就朝东边走去。
“喂，”身后白殇懒洋洋道，“你不管你那几位朋友了？等你从东边回来，他们就变成这个村子的人了。还有那个，”他伸手指了指对面一栋大宅，“里面那个叫苏妹白的小姑娘，就是冲喜那个，今晚就要跟死狐狸入洞房了。”
璃沫看着他，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白殇道：“我成日在昆仑溜达，什么不知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去了东边也救不出那个少年，不过是给开明兽添道菜罢了。”
璃沫只犹豫了一下，便朝东边去。
白殇“啧啧”两下，“指点你，你也不听。那个叫顾南意的，来头很大，你若搭救了他，说不定未来有大机缘。”
璃沫转身狐疑地看向他，“顾南意来头怎么大了？沧月阁虽说是东洲第一仙门，但云帆和鹿灵山加一起也不差吧？怎么救他就有大机缘了？”
白殇轻勾唇角，没有说话。
璃沫心下顿知，八成顾南意是南浔所化了。只是在另一个时空，她实在不记得南浔有下凡历劫的事呀。
怪不得他是短命鬼，就历一个小劫。
她浅浅地笑，“哦，我不管呀，反正他也注定早死，我就是救了他也没机会等来福报。”
白殇微微一怔，道：“也罢，你真救了他，说不定我的小妹子要吃醋。不救就不救吧。”
璃沫一脸惊讶，险些就要问出我为什么要吃醋？
白殇变回黑鸟飞到柳树上，重新兴致勃勃地看向大宅，“我在那小子身上藏了一只蜂，能随时看到他。现在么，他在爬山，看方向是朝这里来。”
璃沫眨眨眼，“那我去找他还是不去？”
白殇道：“随你。但昆仑这么大，你去了怕是也找不到他，死在路上的可能性倒是极大。”
璃沫蹙了蹙眉，衡量利弊，暂时打消了去寻墨迟的想法。
“我的同伴为何要执意留在这个村子？”
白殇道：“那个老的误喝了河里的水，年轻的闻了桃花的花香。这里的食物和这里的一切，只要吃进肚里，就会对这儿产生眷恋。”
璃沫恍然，原来如此，她就说顾南意和王长老不至于疏忽到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那我如何让他们清醒呢？”
白殇道：“我不知道。这个村属于一位帝君，我可不敢插手他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吧。”
璃沫吃了一惊，她爹爹是海上仙岛的帝君，外祖父是昆仑之丘的帝君，天帝是九重天的帝君。除了魔域那位尊主，天界也只这三位帝君。
“还有哪位帝君？”
白殇道：“少昊星的白帝。”
璃沫继续吃惊，这位白帝原是掌管日月星辰的帝君，但是后来他迷上了一位上神，便弃星辰而不顾，专心致志地追求美人。
那位美人也很奇特，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画画。但她偏偏在绘画上没有天赋。白帝为了使美人开心，干脆将日月星辰交给天帝，全身心地陪着美人上神游走四方，练习画技。
数万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白帝和那位上神去哪儿了，甚至认为他们已经陨落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白殇一直观察着璃沫，见她从惊讶到明悟不过一瞬的功夫，便知道她对天族之事了解颇深。这可真奇怪，一个凡人，如何能知道天族的辛秘呢？
“那这个村子又是怎么出现的？我观这里的人都不似活人。”
白殇道：“嗯，活死人。”
璃沫愣了一下，想起那位小女孩脸上的触感，又冰又凉没有弹性，可不就是活死人？
“活死人可不好炼制，又要濒死之前留口气，又要等雷击时......”话未说完，眼前猛地罩下一片黑影，她吓了一跳抬起头，白殇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只差一步的距离。背后就是柳树，退无可退只得扬起脸看他。
白殇个子很好，璃沫只到他胸口的位置。鼻尖嗅到冰冷的霜雪味，平添了几分似有似无的压迫感。
白殇脸上殊无表情，“你怎知活死人炼制的方法？”
璃沫睁着圆溜溜的葡萄眼，脑中飞快地转着。真是大意，她忘记自己是李璃沫了。这可糟了，活死人的炼制方法只有白殇会，还是有一次白殇见她无聊讲给她听的。
她抿抿唇，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这不是人人皆知的吗？”
白殇微微挑眉，“人人皆知？”
“是啊，”璃沫点点头，“你去问，修仙界大多数人都知道。不然这里怎么这么多活死人？”
白殇道：“因为第一个炼制出活死人的就是白帝，这里是他的村，他愿意把谁炼成活尸就把谁炼成活尸。”
“我想出来的炼制方法是在他的基础上精炼而成。但是你刚才说的是我的那种，除了沫......我妹妹，我可没有告诉其他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璃沫道，“这个真的修仙界人竟皆知，可能是你妹妹传出去的？”
白殇顿时气笑，“我妹妹足不出户如何传出去？”
璃沫嘟囔，“谁知道你妹妹足不出户呀，也许她告诉了其他人？”
白殇顿时犹疑，这也有可能，沫沫祖父外祖父家兄弟姐妹众多，保不齐偶尔说漏了，被哪个大嘴巴传出去了。
璃沫见他消了疑，松口气，问：“所以，这一村子人都是白帝炼成的？他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人炼成活尸呢？”
白殇现在满脑子都是把大嘴巴揪出来揍一顿，语气带上了三分恼火，“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璃沫点头，“这就去，他住哪儿？”
白殇不耐烦道：“村东那间门口种满菊花的房子。”
“好的，好的。”听出白殇脾气马上就要上来了，璃沫忙转身跑开。
白殇抬起一双俊美桃花眼，眸光深处全是疑惑，若不是他深知沫沫不能出湖心岛，他都要以为是她伪装的呢。
真是见鬼，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