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鸟日记(一)
郁家泽这才分出眼神看向他,嘴角挑起笑,懒懒应道:“别太过火。”
刚刚手上还慢悠悠转着戒指的速度越来越快。
齐少松开揽着的女人朝乌蔓走去,吊儿郎当地说:“新来的吧,我是今儿的寿星,所有人都得敬我一杯酒。
你还来迟了……啧,但我对美人很宽容的,你去吧台亲自帮我端两杯酒过来,咱们敬一杯。”
乌蔓遏制住发颤的双腿,没有动作,下意识看向郁家泽的方向。
齐少左移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你的主人刚才可是亲口答应把你借我玩会儿,你就不用看他脸色了。”
她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消逝,顿了顿,咬牙向吧台走去。
郁家泽目视着乌蔓绕着泳池最边上朝自己走来,转着戒指的手终于松开,换成双手交叠,不轻不重地冷哼:“现在才知道过来?”
乌蔓一言不发,神色冷淡地向waiter要了两杯酒。
郁家泽沉下脸,伸手掐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面前。
他匪夷所思地问:“跟我耍脾气?
你有什么资格?”
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当然有,现在的这段时间我不是被你‘借’出去了吗?
你又算什么?
刚才的笑话你也看够了吧。”
郁家泽忽然恍惚了一下。
他突然有一种很多年以前,被自己的小鸟用小尖嘴啄到皮肤的感觉,其实并不痛,但他记了好久。
因为很鲜活。
他恍惚的空档,乌蔓一把挣脱开去,端着两杯酒战战兢兢地又走向泳池那头。
等郁家泽回过神,触目所及即是乌蔓被人一把推下泳池的画面。
他坐在位置上没动,食指轻轻叩着吧台的桌面,看了一圈周边的吵闹和哄笑。
他也无所谓地跟着笑了一下,挺好,不听话的宠物就是需要吃点苦头。
这种程度他还觉得太温柔了。
然而,蓝色泳池里的人在水里使劲扑腾了两下,短促地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便开始往下沉。
齐少饶有兴趣地蹲在岸边,转过头对着郁家泽的方向说:“她这是戏瘾大发了?
我这泳池差不多也就一米啊!”
郁家泽支着下巴沉吟:“小家伙是有点调皮。”
一分一秒过去,快过了闭气的最长时间。
岸上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不会真出事了吧……”
齐少尴尬地咳嗽两声,指着旁边的人就要让他跳下去看看情况,一道更快的人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黑色的丝绸沉入幽蓝的水中。
过了片刻,郁家泽抱着已经昏过去的乌蔓浮出水面,他撩了一把湿发,眼神阴郁地盯上岸上的人。
齐少打了个冷颤,干笑道:“郁少,你自己不也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吗,这可不能怪我啊。
再说,一个小玩物,你不至于要因为这个和哥们动气吧?”
郁家泽直直地盯了好几秒,绽开一抹笑,泳池边的霓虹打在他的脸上,半边是五光十色的欢亮,半边是模糊的阴影。
他嗯声说:“那当然。
不过看样子得先回去了,把这个倒胃口的小东西留在这里,让寿星沾上晦气可不太好。”
他爬上泳池,湿答答的,俨然一副水鬼,森然地补了一句。
“沾上晦气,指不定生日就变成了忌日。”
*
他将昏迷的人带回别墅,叫来了自己专属的私人医生检查了一番,说是身体没什么大碍,会溺水大概是精神受到了什么刺激,但这就不属于他的专业范畴,爱莫能助。
他闻言不屑地撇嘴,精神还能有什么大问题?
真是脆弱的小鸟。
等处理完了一圈工作回来,乌蔓还睡着,只是睡得很不安生,嘴巴里胡乱地喊着什么。
郁家泽倾下耳朵,模糊地听到她的呓语。
“妈妈,我会学会的……妈妈,我不能%amp;@了……能不能别……@头……”
他微微怔愣,直起身,牵住她随着轻喊而张牙舞爪的手。
乌蔓似乎感受到有人托着自己,蹙起的眉头慢慢软下来。
过了半晌,她的眼皮抖了几下,倏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