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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囚犯针锋相对地迎着刀疤凶狠的目光:“我是人,不是牲口!”
刀疤勃然大怒,将尿水泼到那囚犯脸上,扔下水瓢怒道:“好!老子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只要你能撑到明天,老子就承认你是人!”说完向手下一挥手,“来人!把他给老子绑到拴马桩上,看他能犟到什么时候!”
几个衙役把那囚犯从阴凉处拖出来,七手八脚地绑到驿站外的拴马桩上。头顶日光正烈,地面沙砾发烫,在上烤下煎之下,正常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那囚犯舔着干裂的嘴唇,紧闭上双眼,在如火烈日烘烤下,虽然神情早已疲惫不堪,但脸上却依然有一种不屈的孤傲。
“谁也不许给他送水!老子要看看他到底能撑多久!”刀疤说着对老蔫一招手,“准备干粮草料,咱们明天一早再走。”
天渐渐黑下来,戈壁滩的白天热如火烧,到了夜晚却又十分寒冷。老蔫喂完骡马后,正好经过拴着那囚犯的拴马桩,老蔫不由得提灯照了照,却见那囚犯全身瘫软地挂在那木桩上,不知死活。老蔫慌忙过去一探鼻息,隐约试到还有一点细若游丝的呼吸。
老蔫暗自叹息,又想起了这囚犯日间那忧悒而倔犟的眼神,虽经历万般磨难,依旧孤傲不屈,这是其他囚犯眼里没有的神光。不知怎的,老蔫始终忘不掉这种眼神。如今这囚犯在烈日下苦撑半日,浑身早已严重失水,若再不喝水,一定撑不过今夜。
老蔫侧耳听听驿站内的动静,只听到一片鼾声。日间的长途跋涉,早已令众人疲惫不堪,天刚入黑就已尽数睡去。老蔫这才悄然去舀来一瓢清水,然后托起那囚犯的下颌,小心翼翼地将清水灌入囚犯口中。片刻后,只见他睫毛微颤,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谢天谢地!我还怕你醒不过来!”老蔫嘴里嘟囔着,还想继续喂水,谁知那囚犯却本能地转头避开。老蔫忙道:“别紧张,这是清水。”
那囚犯将信将疑地浅尝了一口,这才将一瓢水急切地喝完。清水下肚,他的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干涸的眼里泛起点点泪花,对老蔫哽咽道:“老伯,多谢相救!我骆文佳若有出头之日,定要报答老伯一水之恩!”
老蔫摆摆手:“什么报答不报答,等你活着离开青海再说吧。据我所知,凡发配到这儿来服苦役的囚犯,还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那囚犯一怔:“这是为何?”
老蔫叹道:“宁肯地上死,不要井下生。在矿井服苦役,吃的是阳间饭,干的是阴间活。一年下来不知要活埋多少汉子?凡是被发配到那儿的囚犯,要么在井下被埋,要么被繁重的劳役折磨致死,几乎无一例外。”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那囚犯眼中闪出骇人的光芒,“我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还要练成绝世武功,让那些陷害我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
老蔫同情地望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囚犯,却不敢出手放开他。只见他拼命挣扎,似乎想挣脱身上的束缚,不过他的努力没有撼动拴马桩,却反而令疲惫不堪的他一阵眩晕,浑身一软便晕了过去。
骆、文、佳。老蔫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暗自叹息:看来确实是个读书人,只可惜,在恶劣的环境下,读书人活下来的机会更是小之又小。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昏迷中,骆文佳的嘴里还在喃喃念叨着,他那肮脏不堪的脸上,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时而狰狞,时而温柔,时而愤怒……他的意识似乎又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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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蛇祸(1)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伴随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骆文佳又开始了他一天的生活。
这里是扬州郊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村前小桥流水,村后群山环抱,风景十分秀美,远近闻名。村里大部分人都姓骆,因此也叫骆家庄。骆文佳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其祖上还是告老还乡的京官,只可惜到骆文佳父亲这一代,就因为好赌不仅荡尽了家财,还被人催债逼得上吊自尽,骆家从此家道败落。幸好骆文佳有一位知书达理、勤劳善良的母亲,一刻也没放松对儿子的管教,不仅独自将他抚养长大,还送他到邻村私塾伴读,终于将他培养成为村里唯一的秀才。在母亲的严厉管教下,骆文佳从小就立志要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像先祖那样学而优则仕,以振兴家门。为了分担母亲的重担,骆文佳在苦读诗书准备考举之余,还借村中的祠堂开设私塾,除了要帮助村里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也是要挣点小钱贴补家用。
窗外传来的马蹄声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读书声不由得弱了下来。骆文佳寻声望去,就见两个衣衫锦绣的富家公子,在几名随从的蜂拥下,正骑马缓缓从窗外经过。两个人谈兴正浓,其中一个白衣白马的儒雅公子还不住用马鞭指点着周围,意态颇为潇洒。
骆文佳认出那白衣公子名叫南宫放,扬州城有名的南宫世家三公子。当年父亲将家产都输给了南宫世家,因此骆家庄大部分田产现在都属于南宫世家,只有寥寥几块祖宗坟地还在村中族长手里。最近听说南宫世家要收回骆家庄的田地,准备在这儿建造休闲山庄和跑马场。这消息令村民们人心惶惶,大家都希望族长骆宗寒能阻止这件事。
“别看了,继续读书!”骆文佳拍拍桌子警告孩子们。他对这些公子哥儿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想苦读诗书,早日考取功名。
直到日影西斜,骆文佳才收起文房四宝让孩子们放学。孩子们打打闹闹地逃出祠堂,各自匆匆归家,祠堂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骆文佳将桌凳整理好后,也收起书卷准备回家。一出门,就见一个青衫少女挎着篮子等在门外。一见骆文佳便有些羞涩,却还是款款迎了过来。
“欣怡!”骆文佳眼中露出异样的神采,连忙拱手施礼。
“文佳哥!”少女来到骆文佳面前,低着头将手中的篮子递过来,“这是我家今天新摘的果子,给你和伯母尝尝鲜。”
骆文佳连忙将篮子接过来,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讷讷地愣在当场。那姑娘偷眼看了看一脸窘迫的骆文佳,不由得嫣然一笑,对他摆摆手:“你早些回去吧,莫让伯母担心。”
“是!”骆文佳连忙答应。少女低着头又等了一会儿,这才低声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