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听他提及那场身不由己的战斗，男人懊恼得连金眸都要抖起来了，“请陛下严厉责罚……”

“告诉我为什么。”

尼禄冷冷注视他，目光几乎要一路侵入他的灵魂深处，“你选择自我惩罚的根源是什么。我绝不把自己的士兵，交到一个会故意隐瞒心疾的人手里。”

“我没有为任何事情自我惩罚——”

“撒谎。”

钳制下颌的手一紧。

“……我……我听说只要实验成功，就能解开大部分角斗士的项圈，所以我想——”

“没撒谎，但依然不算实话。”

“我……”

他就像无数次在实验场里臆想的那样，即将在那双红瞳的逼视下溺毙。他甚至忍不住胡思乱想，今天压根来不及洗澡，也许陛下早已闻到他身上那股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了。

男人想在国王手中挣扎，但奇妙的是，少年的身量分明比他纤细太多，手指也如嫩笋般洁白细腻；

可只要被他的国王凝视，他就永远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只想竭尽所能地、一股脑地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掏空，然后双手献上。

“——我，”他声线哑了下去，并因为被迫向国王承认自己的软弱，而羞耻到直打颤，“我难以自制地憎恨自己的躯壳和灵魂……它们曾经如此作恶多端，本就活该被任何人惩罚——”

尼禄看了他很久。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尼禄看的不是他本人。

因为那双红眸并不像是全无波澜，仿佛透过他的灵魂，遥遥看向某个久远的从前。

“我只说一次。所以无论何时，无论在任何境况下，无论你的幻觉对你说什么，你最好牢牢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国王语调很低，但因为他始终钳制阿撒迦的下颌，每当那张糜红软唇开合着往外吐字，阿撒迦都能感觉对方的吐息，轻软洒在自己面部。

“从我在斗兽场赢回你的那一刻起，你所谓的罪恶灵魂和躯壳，早已经彻底归属于我。从今往后，你的荣耀和未来，仅国王能够赐予；你的过去和罪孽，由国王一人背负。

“我跨越数十个星系追踪你所在的舰队，火拼了一天一夜才把你抢回王都。让我耗费如此巨大的精力，你要是再敢这样轻易破坏国王的私有财产——我保证，我会用最残酷的手段，让你追悔莫及。”

阿撒迦的金眸在一点点放大。

即便男人拥有极高大的体型、一身凶悍肌肉、狂野的鬈发和纹身，但他凝视尼禄的那种眼神，却让房间内的每个人都莫名产生幻视，觉得像看见了一条常年在外搏杀，因此疤痕累累、脏毛虬结的野狗。

一朝被主人招呼进入，却只敢立在奢华温暖的门庭外，颤巍巍抬着一只前爪，无论如何也不敢往干净的门垫上放。

“你、您，”阿撒迦带着一种梦幻又瑟缩的神情，声音很轻地问，“您之所以会在那天出现，原来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尼禄眨了一下眼睛，显然没料到他抓重点能抓得这么偏。不过这本来也是事实，国王轻嗤一声，身子向后靠去，钳制住男人下颌的手，也随之松开。

尼禄的手松开时，阿撒迦本能感到一阵心慌，就像刚为自己戴上的狗链，又毫无预兆被主人抽走。

他紧张地捉住尼禄的右手，却听座椅旁的银白骑士一声冷斥：“大胆，松手！”

阿撒迦被骂了，慌忙松开手，金眸一瞬不瞬，紧盯尼禄的脸。

“不然呢？”

国王这才活动手腕，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星盗中享有赫赫凶名的‘金眼修罗’，开机甲能跟一个卡厄西斯打成平手，还拥有强大的自愈体质和异族血统——凭银河帝国的至高皇帝，难道还不配来找你效命？”

窗外最后一轮余晖即将消失，在地平线喷薄出漫天的火烧云。

银发国王就坐在火红的天幕下，凝视他的红瞳已被辉光浸透，却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高傲与意气风发。

在那一刻，他恍惚中又仿佛置身于撒安特星球火红的天空下。年幼的孩童倒在垃圾巷里，第一次泯灭了全部幻想，直面惨淡的命运。

他心知既然他是一个怪物，那就永远不会再有人来找他。从今往后，生命之于他的意义，就只剩下灰色的终点与解脱。

而当记忆中绝望的幼童，再一次向天空抬头。

——巨大的太阳横穿寒夜，携着炽烈的光与火，以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姿态，轰然朝他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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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这段写得一直有点卡……可能以后会修修看，先过了再说

主要是想埋一下老婆的自毁倾向这个伏笔的，好像也没埋滴很好，乌（柴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