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巡游整整持续了12个小时。

西边第一抹余晖洒过天际时，以黄金和宝石为饰的巡游艇，终于缓缓停靠在圣殿前方。

身披白袍的圣殿祭司鱼贯而出。

双手交叠，静默垂首，守候在圣殿入口。

“参见国王陛下。圣子与圣光下的德尔斐祭司，在此恭候吾王驾临。”

尼禄从护栏上撑起身，迈步向巡游艇下走去。

他下第一级阶梯时，双腿微微打了个颤。

身后的白狼骑立刻迈步上前，想悄悄让小国王在盔甲上靠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就被尼禄用肘推开。

银发国王下颌微抬，红眸一如既往淡漠睥睨，跟随祭司进入圣殿。

圣殿建立于旧共和国时期，历史比银河帝国还要再早一千年。

整座圣殿都由纯白的大理石建盖，斑驳的神柱，几乎占据了整座奥林匹斯山。被用作阶梯的石板上，有不少岁月痕迹，却没有战争炮火的灼痕。

旧共和国后期多次dòng • luàn，恺撒·卡厄西斯zhèng • biàn夺权，帝国900年间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内战，几乎所有参战者，都尽可能地避开地球所在的德尔斐太阳系。

对于从地球走向宇宙的人类而言，太阳系是他们心中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而足够聪明的统治者，会充分利用这一点笼络人心。

也因此，圣殿成了dú • lì于国家政权以外的一块净土。

除去国王圣洗和每个月的祭典，圣殿基本不与外界人员接触，也不受国王敕令调配。

按照礼节，在接受圣洗时，国王只能带一名近身侍卫进入圣殿。

于是，黑压压的狼骑军团，便分散在圣殿周边，严密布防。

尼禄登上白色石阶，顺着宏伟宽阔的回廊前进，进入用来举办祭典的诸神殿。

无数神祇攀援在足有19米高的宏伟立柱上，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珠无悲无喜，静默俯瞰所有走进诸神殿的人。

越往圣殿深处走，外界的喧嚣就越发沉匿。

及至最深处的圣坛大门，尼禄已听不到任何风声与鸟啼。

“陛下，请您更衣。”

一名圣殿祭司拿来一方红丝绒垫，放在尼禄跟前。

尼禄脱靴踏上，让白狼骑把厚厚的朝圣礼服脱下，露出最里层的圣洗白袍。

另一名圣殿祭司小心接过国王的纯金皇冠，然后将精心编制的月桂叶冠冕，轻轻戴在国王的银发上。

“敬禀陛下。”

第三名圣殿祭司，恭敬俯跪在尼禄脚边。

“按照面见圣子的礼节，白狼骑大人将不能跟随您进入圣坛。”

正在卸除武器的白狼骑愣住。

尼禄带着冷意的红瞳，转向地上俯跪的祭司：“所以，又是你们圣殿另立的新规矩？”

“尊贵的国王陛下，仁慈悲悯的银河之主，请您息怒。并非圣殿有意违抗神圣的国王心愿，而是圣子大人近期刚刚结束修行，身体与精神力，都处于此前未曾有过的脆弱期。

“圣坛则是圣子大人沐浴栖居的圣地，与圣子大人的精神力紧密联结。任何沾染过鲜血的不洁者进入，都会给圣子大人的精神造成负担。我心知白狼骑大人在战场中英勇无双，所向披靡，但容我敬禀——”

圣殿祭司话没说完，只觉得下颌一疼，下巴被国王捏住抬起。

“那你想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尼禄冷冷道，“我保证，比他只多不少。”

“请、请容我敬禀——”

“我也不洁吗？”

“请……请容我……”

圣殿祭司拼命组织语言，想要继续维护他狂热痴崇的主人。但是即便是日夜面对拥有非人美貌的圣子，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在国王的逼视下，发出任何言语。

少年暴君的容颜极具侵略性，精致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而那双浓烈的鸽血红瞳，几乎能生生剖开人的灵魂，将人心挑上刀尖，逼迫对方跪地臣服。

圣殿祭司讷讷地张着嘴，最后却只禀出了一些错乱词句，被尼禄不耐地丢弃到一边。

“卡厄西斯与狼骑是光影双生，国王铁蹄所经之处，必有群狼足迹相随。旧共和国已经灭亡了，祭司。想要圣殿长久受帝国庇佑，在维护你的主人前，先去好好了解帝国历史。”

尼禄不再看他，迈步推门而入。

“阿列克谢，跟我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白狼骑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立即回应国王的命令。

尽管白狼骑仅仅只是迟疑了三秒，也足以让尼禄按着门板，皱眉望他。

“阿列克谢？”

“……遵命，陛下。”

圣坛大门缓缓关闭，把一众圣殿祭司关在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