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阮临霜拉着柴筝一只手,谁说了什么话都写在她的掌心,柴筝即便看不清也听不清,依然不妨碍她占据计划的主要部分。
“我与柴筝虽然已经私定终身,我也不可能再嫁与太子为妃,但当面驳斥圣上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即便知道赵琳琅是当今长公主,赵谦是她同父同母唯一的兄长,阮临霜还是直言道,“当今圣上多疑、阴狠、刚愎自用,不可犯他的忌讳。”
天下人中,阮临霜爱柴筝,敬阮玉璋,却最为尊崇长公主,果不其然,赵琳琅并没有因为阮临霜的诋毁之词而生气,甚至于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加上一句,“他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柴霁好歹是大靖朝一介文官,虽不至于一头热的冲上去维护启昭皇帝的英名,但站在这里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娘,”等阮临霜在柴筝手心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柴筝忽然开口道,“娘,你是不是知道先帝之死与当今圣上有关?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么,你也知道?”赵琳琅坐直了身子,“你知道了多少,又是怎么知道的?”
整个书房因为母女两前前后后的四个问题瞬间安静了下来,柴筝打死不想第一个出声,于是继眼神不好耳朵还聋之后,她又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哑巴。
基于柴筝原本就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她装这个哑巴装得成功而到位,赵琳琅虽然嘴上不提,但柴筝伤成这个样子也不同家里说一声,恐怕连柴远道都不一定知晓……女儿长大之后,倒像是跟家里没有太大牵连,就算是指责她受伤的话临到嘴边,也只能再吞下去。
叹了口气,赵琳琅先道,“前些日子母亲重病,我去宫中看了看,是她告诉我的。”
“这个时候?”阮临霜觉得奇怪。
“近些年,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近些日子又有加重的迹象,太医也说现在只是拖日子,恐怕年底就……”赵琳琅看起来平静且忧伤,她虽然从小不是长在亲生母亲身边,但脾气秉性甚至于长大后的一些选择,都离不开当今太后的支持,但此时离别近在眼前,怎么会不难过。
“母亲告诉我,先帝确实是我皇兄所杀,不过那时先帝也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夜晚翻身都需要人帮忙,皇兄这么做既满足了他自己的野心,也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解脱了。”
话虽这么说,但放在寻常人家也算shā • rén,赵谦这种可是直接弑君了,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柴霁往门口挪了两步,他忽然发现自家这书房里,都是些应该老死腹中的秘密。
“关于这件事,赊仇县里有情报商愿意开价,”阮临霜代替柴筝答道,“不过,除我们之外的经手人已经全部被灭口,孙启府干的。”
在京城之人多少听过孙启府的名字。
阮临霜继续道,“但孙启府也已经死了,我们还得到了一样东西。”
关于先帝遗诏,阮临霜与柴筝商量过,还是要让赵琳琅知道……那是长公主人生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替她做决定。
阮临霜说着,将先帝遗诏从袖子中取了出来,恭恭敬敬递给赵琳琅。
书房中保持沉默,但此时的沉默中透着一种严肃与紧张,柴霁没有见过先帝遗诏,但他读书多,也清楚本朝规制,心念一转,就猜出这黄绸之上肯定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柴霁捞起柴筝的另一只手,在她掌心写道:“你的伤与这卷黄轴有没有关系?”
“……”柴筝感觉到有个人在自己掌心里抓挠了半天,不知道抓挠个什么劲儿。
“哥,你那字狗爬似得,你要说什么让小阮写给我。”
柴霁:“……”
状元郎的字也在功课之中,柴霁字形不一定比阮临霜漂亮,至少也在伯仲之间,柴筝之所以认不出来,纯粹是因为多年疏远。
“算了,”柴霁心想,“应当是有关系,可惜小丫头嘴硬不愿说,不同她计较。”
随着黄帛的展开,赵琳琅的脸色越发严肃,到最后血色褪尽,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中不再是长辈般的温和,而如利剑,缓缓刺进了阮临霜胸口,她道:“这东西你们是从何得来,还有谁知道……之前是否有动过的痕迹,我皇兄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黄帛是柴筝意外得来,知道的人已经死了,中途顾恨生经了手,但他没有展开看过,至于当今圣上知不知道,”阮临霜摇了摇头,“遗诏没有动过的痕迹,但先帝死时只有圣上在身边,他知不知道很难说。”
赵琳琅太了解她这位兄长了,要是遗诏上写得为真,那她……甚至是整个柴家都躲不了被牵连的命运,皇权必须牢牢抓在赵谦的手里,别说是他一位妹妹,就算是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赵谦也千防万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