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除了柴霁之外,人人表情精彩,就连章行钟这个理当置身事外的人都有些合不拢嘴。
他自以为见识已经够多了,但柴小将军与阮姑娘都是女子此为其一;私定终身在前,通知父母在后为其二;当今圣上金口玉言点中的太子妃,理直气壮说已经嫁人为其三……章行钟即便没有参与其中,也觉的心惊胆颤。
前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阮临霜身上,偏偏阮临霜自己面不改色。她在决定嫁给柴筝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除非柴筝与她自己某一日爱意消耗殆尽,亦或不得不分开,否则刀山火海不能阻。
赵琳琅犹豫片刻,问阮临霜,“所谓父母之言,不过是因为儿女小,怕他们自己做不了决定,因此婚姻大事,家中长辈才会帮着操心。而你与柴筝自小就能拿主意,既然决定配婚,我们做父母的绝不阻拦……若玉璋那里有话说,我也能帮忙劝一劝。至于媒妁之言,江湖儿女天地为媒,不必墨守成规。”
她当年与柴远道定情,是在漠北敌军腹地,几乎朝不保夕,当时也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柴远道忽然问了句,“琳琅,看来这次你是要跟我死在一起了……既然如此,你愿意嫁给我吗?”
柴国公这话,还问得异常突兀,正常人都反应不过来。
赵琳琅却想也没想,“我们不会死,柴远道,你现在是一军统帅,我会将你带出去,出去之后,你再问一遍,我才能答应你。”
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柴远道就真的凭一点执念,杀出重围与守城大部队汇合,劫后余生的激动尚未散去,满身是伤,无比狼狈的柴国公就在炮火里又问了一遍——两年之后,柴霁就出生了。
上一辈人自己都不怎么靠谱,借此苛责后辈实在缺德。
“不过,”赵琳琅的话音忽然一转,“太子妃一事干系重大,并不是你想推辞就推辞,弄个不好柴国公府与阮相都会受牵连,你是否做好防范?”
“这件事章大夫他们不宜参与,我们可以书房叙话吗?”阮临霜问。
阮临霜刚刚说得话已经趋近于大逆不道,前厅这些人里但凡有个信不过的,最好的办法还是先灭口再说……此时她又提出要跟赵琳琅私下里叙话,可见这个“叙话”的内容光是拿耳朵听一下,就有杀身灭门之祸。
章行钟一点都不想掺和进来,他就想个努力当个能挣钱的大夫,这辈子养活自己不愁,能够小有钱财,医术上更近一步那就更好了,十几二十年前章行钟就是这么想得,现在依然这么想,也算初心不改。
“好,去书房。”
赵琳琅非常干脆,她又道,“霁儿,你也来。”
近些年朝廷里风起云涌,赵谦表面上虽然偏袒柴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柴国公就是圣上平定天下的工具,就连兵权也是陛下一大半——京城、沿海、各方总督、巡防,三块虎符尽握其手,柴国公只捏着漠北那一帮动都动不了的守城之兵。
柴远道虽然不在京城呆着,得罪的人却不少,当年赵谦登皇位,先帝留下的谗臣奸佞数不胜数,扰乱朝纲,甚至想让脑子有病的宣王继承大统。
宣王当年才三岁,又是先帝晚年所生,胎里不全,让他当皇上,就是想拿捏一任傀儡。
当时整个朝廷惶惶不安,是柴远道带兵入城,肃清里外乱臣贼子,赵谦称帝总算有惊无险……可是武将带兵直入紫禁城颇存争议,而当年柴远道手段雷霆,许多前朝元老,股肱之臣即便没有受到波及,也心中凄凄,从此对手握兵权的柴远道多有微词,而这些人多的是学生、子侄。
十几年间物是人非,柴远道离开权力中心太远太远了,赵琳琅到底是宫廷中长大的姑娘,她清楚知道柴家已经朝不保夕。书房很宽大,有一个dú • lì的院子,柴远道不出征时,有个即将带兵守边关的旧部或朋友找上门想求教个退敌的方法,柴远道就会在书房里跟他们长谈一两天。
此刻书房里有四个人,而顾恨生则站在院子门口,连个想进去修剪花枝的仆人都驱逐出去。
赵琳琅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听过顾恨生此人,但高手之间惺惺相惜,赵琳琅看得出顾恨生极有本事,能让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心甘情愿给自己看家,赵琳琅都有些出乎意料。
“顾恨生欠了柴筝的人情……很多很多人情。”阮临霜道,“他要是想结清这份人情,唯以死相报。”
柴筝身上还扎着银针,这些银针的根部泛着血光,血光呈暗红色,内含剧毒。
她刚睡了半个时辰,精神不错,章大夫将她叫醒又给扎了几针,说是住的近,不如以针辅药,柴筝会好的更快。醒都醒了,一时半刻也睡不着,她干脆也加入了这场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