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三岁

……

早晨，冬季残存的最后几片叶子，终于从光秃秃的树上坠落下来。

顾长安伸手接住风里落下的一片落叶。

她摩挲着树叶的脉络，感知这真实又遗憾的生命的告别。万物循环，周而复始，所有生物只有短暂仓促的一生。伤春悲秋的情感本不太适合她，但是她却不由自主地因为这自然的循环现象变成了一个酸儒秀才。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锁屏，现在是七点五十，九点的讲座，公交车程四十分钟，和她计划好的差不多，应该能刚好赶上。如果公交车的车速快一些，应该还能提早温习一下课件。

突然，一辆单车从斜后方撞来，落叶飘飘荡荡，被车轮碾过，干脆地裂成几个部分。

那个人骑着车，又快又猛，顾长安紧握住手机，直接被撞在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上，她只能张嘴舒缓着疼痛：

“你他妈……”

那个男生似乎听到了她的骂声，单手握着车把，回头给了她一个两根手指的敬礼。

“大姐，注意看车。”

“靠！你丫骑车不看路？”

顾长安开口骂道，揉着自己撞到的地方，倒抽着凉气，想着不知道他哪个学校的，逮住一定让老师好好教育，脑子里却意外浮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脸。

“……十三岁？”

一定是！十三岁的脸修改得不多，几乎和刚刚那个男生的回眸一笑完美重合！

这时，路上传来另外的引擎轰鸣的声响，顾长安有了刚刚的教训，侧身靠着广告牌观望，三四个穿戴者丁零当啷饰品的人骑着摩托从她面前飞过。因为速度过快，带起了路上的落叶与灰尘。

顾长安的脑子里浮现一个念头：

这些人……难道是追十三岁的？

她撩了撩头发，嘴角抽动着想：

蹬共享单车躲摩托，这和坐着乌龟被猎豹追有什么不同？

应该不会那么傻……

旁边忽地扑过来一个人，将她拉到广告牌一侧。

顾长安看见他的脸，眼睛都睁大了些许：

好家伙，这是什么战术？

“十三岁？”

“我今年十九。”那个人不屑地纠正，语速飞快：“等会他们肯定要回来问，你就掩护我一下，就说看见我蹬车往那边去了，OK?”

看见顾长安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男生不耐烦地挥挥手：“手机，手机拿出来，我扫码给你钱，总可以了吧？”

顾长安说：“神经病。”

正好车来了，她理也没理，径直走上车。

“喂喂，你有点义气没有？”

顾长安站在公交车里，友好微笑着挥挥手，然而唇语是“shǎ • bī滚吧”。

“你他妈……”

男生回头看到轰鸣的摩托车队卷土重来，向四周望了一眼，发现无处可躲，再一次骂了一声，然后三步并两步挤进了快关上门的公交。

他扫码上了车，表情轻快地来到顾长安身边，手搭着她的肩，学着她的样子向外面的摩托车队挥挥手，唇语也是一模一样的：

“shǎ • b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