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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以一命换一命。”沈少爷嗤笑道,若是他,绝不会伤及无辜,哪怕事后得知小佑儿在赵宏悦手中,他依然能护小佑儿周全。
“乖孙儿,你错了,要置孩子于死地的,并非是爷爷,而是那些包藏祸心之人。死去的婴孩,乃中毒致死,而下毒之人,你与爷爷皆心知肚明,”沈老太爷摇头道,“乖孙儿,昨晚在吴江之岸,你本有机会揪出谋害沈府小公子的真凶,但你偏偏心软了。”
“乖孙儿,爷爷纵有诸多不是,但你念在爷爷时日不多,又救回了小佑儿的份上,”沈老太爷言语哽咽,老泪纵横道,“你告诉爷爷,我们沈府的小曾孙,到底在哪儿?”
“佑儿在赵府。”沈少爷一出声,便吓得沈老太爷从床榻上滚落。
“你---,糊涂!”沈老太爷扶着床榻,艰难地站起,苍老的脸上,怒不可遏。
“乖孙儿,你想让我们沈府后继无人吗?你明知道,赵慕恒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若他得知小佑儿未死,他怎能轻易放过小佑儿。”小曾孙待在沈府,固然危险,但留在赵府,亦是险象环生。
“爷爷,孙儿此举,也是迫不得已。”赵慕恒以为小佑儿死了,自然不会对颜儿姐姐带回的婴孩,再起疑心。
沈少爷眸中黯然,早在多日前,他便已想好了退路。当众在世人面前,揭晓她的身世,只会令她更恨他,再加之,赵慕恒从旁蛊惑,她别无选择,只能随赵慕恒回苏城赵府。随后,韩老爷上赵府逼债,依赵慕恒的狡诈,必会不露痕迹地要她,心甘情愿来芙蓉坊求他。最后,青楼女子大闹芙蓉坊,他再顺水推舟,将小佑儿还给了她。如此一来,世人只知,沈府的小公子已死,而她,因丧子之痛,抚养了一个烟花女子的孩子。
如今的沈府,表面上,势如中天,而实则,危机四伏。
沈少爷扶着沈老太爷在床榻上坐下,沈老太爷惋惜道,“乖孙儿,你终是动情了。”
十余年来,沈老太爷为了阻止沈少爷动情,费尽心思,沈少爷身边的婢女,皆是容貌清丽、百里挑一的美人,而这些婢女,每隔几月,便换一次,可惜,沈老太爷千防万防,偏没想到,沈少爷会恋上自己的姐姐。
沈老爷留下的解药,能让沈少爷再活两年,可一旦动情,必死无疑。数月前,沈少爷在毒发之日,何管家将沈少爷换下的锦衣送至沈老太爷面前,沈老太爷一看锦衣袖口之上的血迹,便知他的乖孙儿,动了真情。
“多活一年,与少活一年,有何区别!爷爷,您知道吗,若早知今日会如此痛苦,本少爷宁愿在十年前便死去!”一晃十年,是仙子姐姐的死,保住了他一命,也保住了吴中沈氏一族。
“乖孙儿,原来,你都知道了。”沈老太爷的声音发颤,十年前,是他纵容了赵慕雨,去毒害凌清洛,更逼得自己的儿子,一怒之下,离家而去,再无音讯。
怪不得,这些年,他的乖孙儿游戏人间,只愿做一个人人不齿的纨绔子弟。
“爷爷极力粉饰太平,但我们沈家,已是强弩之末。”沈少爷眸中嗜血,讥诮道,“上位者不喜,只怕我们沈府,就如十余年的城西马家。”
当年,蓝国舅一死,城西马府便家道中落,而马家之人,各奔东西。
说到底,江南第一世家,吴中沈府,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更可笑的是,爷爷几十年来维护的沈氏族人,各怀心思,尺布斗粟。
“爷爷,孙儿还有事,先行告退。”沈少爷优雅地作揖,清雅出尘的脸上,戏谑含笑,玩世不恭。
第一百四十一章甚嚣尘上
三日后,江南尽传吴中沈家的少爷,沈念生,因张玄颢害死其子而痛下杀手,并逼张玄颢死于吴江之上。
挡不住的流言蜚语,遍及苏城的大街小巷,几乎是人人皆知。尤其在四方客的茶楼之内,更是甚嚣尘上,议论纷纷,毕竟张玄颢除了相府公子的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皇上亲封的七品吴中令。不管何缘由,谋杀朝廷命官,非同小可,其罪当诛。
苏城的文人雅士,富贾显贵,如往日般,集聚在四方客,品茗听曲。
亭台上,年轻貌美的歌女,怀抱琵琶,幽幽而唱;亭台下,围桌而坐之人,饮茶闲谈:
“听说,皇上已亲下旨意,要严惩不贷。”一个男子出声后,立即有人接着道,
“何止是严惩不贷,恐怕吴中沈家,这次真的要大祸临头。”
“沈少爷自小被沈老太爷惯得无法无法,又在江南为祸多年,如今有此报应,是他罪有应得,与人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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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位儒冠男子,手执茶杯,闻言而笑。
世人易信流言,真真假假,怜贫者,仇奢豪。殊不知,人性善恶,与贫富无关。
儒冠男子微转头,恰瞧见四方客的门口,出现一位素颜女子。
是她,沈颜儿。
儒冠男子眸光乍暖,俊秀的脸上,却难挡,极力遮掩的威严,和与身俱来的贵气。
沈颜儿抱着小佑儿,一踏入四方客,便被一群恶奴,拦住了去路,“大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不见。”沈颜儿面冷如霜。即使她在江南声名败坏,但她,依然还是位世家小姐,怎能自贬身份,去伺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