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小迟雾还是襁褓婴儿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在了垃圾桶旁边。是阿嬷把她捡回孤儿院，给她名字、衣食住处，供她长这么大的。
她非常感激阿嬷,所以总是比同龄人更乖巧听话，就为了少给阿嬷添麻烦，让她少操点心。
因而她即便从小到大都非常想出孤儿院，看看外面缤纷绚烂的世界，也从来不敢讲出来,只是将这一切默默藏在心底。
这次，是她第一次出孤儿院,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而中原中也，则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想着，小迟雾眼睛亮亮地看着中原中也。
觉得他这人虽然看着凶巴巴的,比阿嬷那个爱赌钱、抽烟、骂人的丈夫还让她害怕,但关键他心地善良啊！会把欺负她的坏人打跑，会保护她、照顾她、跟她玩！最最最重要的是，还会搬水泥赚钱给她买馒头吃！
小迟雾把中原中也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长这么大,除了阿嬷，还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将心比心,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中原中也。
只是她到底还小。
小孩子心性。
纵使她再怎么渴望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喜欢新玩伴,可她心里面最记挂的,始终还是她唯一的亲人——阿嬷。
小迟雾只要一想起自己不在阿嬷的身边，阿嬷到处找她的焦急模样,脸上的兴奋不自觉就淡了些，撅着小嘴，耷拉着脑袋,看着颇有种垂头丧气的味道。
中原中也跟迟雾走到今天，彼此早就负距离深入交流过了。
他太了解迟雾，甚至比迟雾自己更了解她，更别说这么个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迟雾了。
他一下就猜出她在想阿嬷。
虽然他很想再跟她单独培养培养感情，给她灌输“童养媳”的概念，甚至还想直接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走哪都带着。
不过中原中也终究还是那个疼惜迟雾、尊重迟雾、视迟雾为己命的中原中也。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小迟雾不开心，于是叹息一声，认命地主动提出要带她去找阿嬷。
小迟雾一听中原中也要带她回去找阿嬷，表情顿时就不一样了，看起来生动的不得了。
中原中也看着，满心郁卒。
他虽然清楚地知道，阿嬷不是迹部景吾那种“存有歹心”的狗男人，而且对小迟雾来说，还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但此刻，他看着小迟雾在他面前惦记“别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吃味不已，像吃了青涩的果子似的。
甚至忍不住在想，虽然小迟雾软糯天真又可爱，可他还是喜欢成年之后的迟雾。
因为那个迟雾，不是阿嬷的小迟雾，而是他的迟迟。
是属于他的。
属于他中原中也的。
·
中原中也活到现在这把年纪，都奔三了，还是第一回体会到这种感觉——酸溜溜的、患得患失，又有点青涩，就像……迟雾言情小说里写的初恋的感觉。
中原中也揣着这份酸甜交加的感觉，带小迟雾找到了阿嬷。
小迟雾刚见到阿嬷的时候，可高兴了，软乎乎地喊着“阿嬷”不说，还撒手松开了中原中也，一股脑扑到了阿嬷的怀里。
这下某人的醋坛子算是彻底打翻了去。
中原中也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一老一小，又瞅瞅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酸酸地想：小迟雾脸上的笑容，可比刚见着他的时候，明媚了不止十倍……不，一百倍！
小迟雾没有“换芯”，还小，不明白中原中也这“老男人”现在五味杂陈的复杂心情。
可关键她只是小，又不是傻！
中原中也的眼神那么怨念幽怨，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小迟雾缩了缩凉飕飕的后颈，转过头，就看见了一脸深闺怨妇模样的中原中也，沉默了三秒，而后勉勉强强地从阿嬷怀里退出来，给她介绍中原中也。
她就像每个刚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迫不及待地跟家长讲述着幼儿园里发生的事，介绍着在幼儿园里新交的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可中原中也不这么想啊！
他硬生生把这场比高洁丝还纯洁、比宝洁还洁白的见面，扭曲成了大型见家长现场！
尤其小迟雾又一个劲地夸他，把他夸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弄的他飘飘然地膨胀起来，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以至于忘了自己此刻的落魄潦倒样儿……
“阿嬷阿嬷，”小迟雾可不知道中原中也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摇着阿嬷的手臂，小嘴叭叭地继续道，“哥哥、啾也哥哥把坏人都打跑了！好厉害呀！”
“啾也哥哥还带我找阿嬷，还给我馒头吃。”
“阿嬷，啾也、啾啾哥哥……”
小姑娘豁着门牙，本就说话说不拎清，再加上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硬生生把“中也”说成了“啾也”，更甚至是现在的“啾啾”。
中原中也早就习惯迟雾天天甜甜地叫他“啾啾”这个羞耻又亲昵的称呼了。
但小迟雾并不是迟雾，她显然还无法适应。
她意识到自己叫错之后，惊呼一声，忙用肉乎乎的小手墩捂住小嘴，歉疚地望着中原中也。末了，还讨好地朝他甜甜一笑。
好像在跟他说：“哥哥，我不是故意叫错你的名字的。”
中原中也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他无奈叹息了声，单膝跪在小迟雾面前，抬手想揉揉她乱蓬蓬的小脑袋，却注意到自己带着血渍和泥块的脏手，顿了下，接着默默将手放了下来，背在身后，往衣服上蹭了蹭。
柔声安慰小姑娘道：“迟迟想怎么叫都可以，而且，‘啾啾’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小迟雾没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小动作，只是他这番没有底线的纵容，已然让她心底的那点儿不确定和忐忑不安统统消散，眉眼弯弯地望着他，软软糯糯地叫道：“啾、啾啾哥哥……”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