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哪有什么,只能说明沃森,”伊莲恩嘴硬,但她先叹了口气,象征性地以示后悔,“天赋异禀。”
她们两个聊了几句乱七八糟的琐事,挂掉电话各奔东西。
李半月上楼,敲了敲主卧的门,推开,“你晚上想吃什么?”
她只往前走了一步,鞋跟就落在棉花上。
倒霉的小粉熊被拆开了,棉花掏出来扔在地上,缝成它的布也被剪成一块块的,只有三枚亮晶晶的玻璃珠——眼睛和鼻头——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一看就是李云斑女士干的好事。
“别烦我。”李云斑还躺在床上,躺的很平,也很彻底,呆呆地看天花板。
“你要有责任心,要去当老师上课就去,不要请莫名其妙的病假。”李半月挨床沿坐下。
这时李云斑坐起来,很认真地问,“为什么世间没有因果报应?为什么没有恶有恶报?”她开始一字一顿,“为什么,凭什么?”
“不为什么。”
“那是我这一辈子!”李云斑把枕头重重地扔下床,“我的一辈子,哦,她还大言不惭地……她可真有脸——”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不要告诉我世界上没有轮回,没有转世,不要跟我说她不是她,这是个巧合。”
“那你就活得像样些给她看。”李半月将枕头踢远。
李云斑忽然扑过来,“活不出来,我就是个烂人,我这辈子就这么个玩意。”她骂道,“你有本事,就你有本事,你活得像样,你有妈有爸,你妈没在你被人/欺/辱时一边骂着你贱、不知自爱,一边把你扫地出门,让你在天桥下露宿!你爸没见到你就骂你和那个表子一样,就是个表子。”
“道德支持不公,法律抛弃正义,就连因果报应都没有,最基本的因果报应!”李云斑扳着她的肩,“你懂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凭什么她有满是灿烂千阳的新生,凭什么她做了错事不需要任何代价?凭什么?”
“我没本事,也没有父母。”李半月平静说道,她把李云斑的手掰开,“你哭,你脆弱,你痛苦,不在意的人永远不会在意,以欺/辱/你为乐的人只会更高兴,只有在意的人会难过,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公平,死后更不会公平,因果报应并不存在,是安慰剂,文明与秩序的本质就是确保资源向上集中。简单来说,世上第一部法律是《汉谟拉比法典》,用于维护统治秩序,是为了,”她指了下自己,“我们这样的人,落败时优雅而体面的谢幕,而非主持公道。”
“没有人能还你公道,除了你自己。”她说。
“我知道为什么虞司颜总针对你,真的,我要你哄我,我需要你抱抱我,陪我,我不要你教训我!”李云斑像被针扎了一下,她仿佛不认识半月般的凝视着姐姐,“我tā • mā • de不要你来讲道理,你凭什么说教我?我不是虞司颜,不是郑陌陌,根本就不是你的下属,我跟你说过,你对我不好我就走,滚,你给我滚。”
姐姐抬眼看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气冲冲的摔门走了,换个房间躺,这次把门别上了。
她和李半月僵持了大概五天半,到周一半月大概意识到她真生气了,企图蒙混过关,窸窸窣窣地挨到身边,“斑斑,我换了款新的护发素,是山茶味的,你觉得好闻吗?”
李云斑还在生闷气,背过身不搭理她。
“斑……”半月凑到她耳边,唤第二个斑字时换了口气,意乱情迷的声调喘了声,“斑。”
半月的声线如不刻意纠正的话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令人面红耳赤。
等她耳朵烧起来,用手捂住,又语气正常到冷淡疏远地说完后半句,“还在生气啊。”
“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李云斑震怒,也算粉面含威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