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都是沈无疾非得挖他老底闹得！可有些老底还真不能挖。”皇帝神色微妙，纠结半晌才继续道，“说起来，先帝是朕的叔叔，朕也不好说他——你知道他好色吧？”
洛金玉道：“民间有传闻，先帝是风流之人。”
皇帝道：“那不是传闻，就是事实！那你知道他有些癖好还特别怪异吗？”
洛金玉摇摇头。
皇帝也觉得难以启口：“唉……他喜欢淫□□女，若能和女子的家人一起则更好，要是身怀六甲呢，就更——”
洛金玉瞪大了眼睛：“何等无耻骇人之闻！”
“谁不这么说呢！”皇帝啧啧道，“总之，君亓他亡妻——咳，你懂的。”
洛金玉被惊骇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重重叹气：“那把剑也说来话长。他亡妻当时也不愿意，可迫于先帝淫威，只能从了。可后来某日，那女子也不知怎么，忽然暴起抢走先帝佩剑，差点弑君。虽君亓救下先帝，那女子却当场自刎了。”
洛金玉勃然大怒，正要斥骂，皇帝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听朕说完！别嚷嚷！此乃皇家秘闻，殿外那么多宫娥太监若听见了都得死！你别造孽！”
洛金玉一怔，想了想，勉强按捺下来，只是仍被气得发抖。
“别说你气愤，朕听了都嫌脏耳朵！”皇帝冷笑道，“可是话说回来，朕还得替先帝兜着这丑事，否则滑天下之大稽！我朝脸面都别要了！姓君的老匹夫，除了那柄剑，手里还有其他当年证物！他今儿就是来威胁朕的！”
洛金玉皱眉道：“恕草民直言，难道皇上可一退再退？”
皇帝摇摇头：“自然不可能！只是事发突然，朕只能行权宜之计。他手上证物，朕事后会让东厂想法子毁了。”
洛金玉想了想，问：“此事着实严重，皇上大可对沈公公直言，想必他亦能分清轻重缓急。”
“那是当然。但此事毕竟委屈了你，朕先和你说，其实也是向你赔罪。”皇帝笑着道。
洛金玉一怔。
“那日在刑部，你和喻阁老说的话，朕在屏风后面全听见了。”皇帝道。
洛金玉越发茫然。
“这些时日，沈无疾将你的文章拿来给朕看，把你的事迹说得天花乱坠，说你是不世出的人才，将来的贤相，能辅佐朕青史流芳的魏征。”
洛金玉：“……”
皇帝微笑着看他：“实话和你说，朕这皇位是捡来的，根基浅，坐得实在不稳。朕本没有野心，可在其位就得谋其政。纵观朝中，君系狼子野心自不必说，而喻系也不见得就——子石，你是读书人，天地君亲师，你读书便是为了忠君报国，是不是？”
洛金玉不假思索道：“是！”
皇帝虽仍笑着，神色却渐渐严肃起来：“当日在刑部，你在喻阁老与沈无疾之间选了后者。若今日，让你在沈无疾与朕之间选择，朕猜你会选忠君。你说，朕猜得对吗？”
洛金玉淡淡道：“沈无疾并不会犯君乱上，草民无需作出抉择。”
“人心是会变的，说不准的。”皇帝道。
“若是如此，那草民亦会变，亦说不准，皇上又为何对草民推心置腹？”洛金玉反问。
皇帝不气反笑：“你在牢狱里待了三年，竟还这么年少气盛，敢和朕顶嘴？”
洛金玉道：“若皇上不想听，可以叫草民闭嘴；若皇上让草民回答，那草民答自己所想，为何说是顶嘴？”
皇帝大笑几声：“哎！你这样也有你这样的好处。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朕放心你的耿直，又不要你耿，也是强求。罢了！至少朕不怕你和那些老狐狸似的，背后捅朕冷刀子。”
两人性情南辕北辙，可相处起来，竟格外融洽。
洛金玉见皇帝平易近人，自个儿也不装样儿，直接道：“恕草民揣测圣意，皇上是有意栽培草民，让草民辅佐皇上？”
“是。”皇帝道。
“草民读书正是为此。”洛金玉恳切道。
皇帝笑道：“朕知道。”
洛金玉又道：“但有一事，草民要先禀明圣上。”
“你说。”
洛金玉道：“草民与沈无疾已议定结亲。若有朝一日，他当真残害忠良、玩弄朝政，草民必定大义灭亲。可如今他虽有敛私之心，却于大义上并无错处，至于徇私些事，草民已劝阻他今后不要再做。若皇上此刻要草民退亲，恕草民不能从命。”
皇帝的笑意渐渐淡去，问：“你究竟知不知道，只要朕一句话，你能立刻青云直上，也能在下一刻身首异处。”
“知道。”洛金玉平静道，“但草民不会为此退亲。”
……
洛金玉出来后，被展清水安顿在马车上等候。沈无疾则去了殿中面圣，没多久就出来了，与洛金玉一起离开皇宫。
一路倒没多话，直到回了府，进了屋，沈无疾才细问经过。
洛金玉将皇帝的话复述了一遍，包括皇帝对沈无疾的偏见与防备。比起担心沈无疾会为此伤怀，洛金玉更有意警示他日后多加收敛。
沈无疾却不以为意，笑着宽慰洛金玉：“他逗你的。”
洛金玉严肃道：“或许有几分试探之意，可我看其中也有真心。你休得嬉皮笑脸，玩世不恭。”
沈无疾忙道：“好，咱家不笑了，你别生气！嗐，咱家知道你担心什么，可咱家心中有数，你且放心着吧。”
他说着，忍不住满怀的柔情蜜意，将洛金玉的手捧在心口，认真道，“若是以往，咱家生啊死的都没什么指望差别。可如今，咱家也是有家的人儿了，好容易追得你这位谪仙愿意下凡，咱家的好日子可算到啦，哪儿舍得这条贱命！就是被扔进了死人堆里，只剩了一双手，爬也要爬回你身边儿。你呀，就是想甩，也甩不掉！”
沈无疾自个儿说得情深陶醉，洛金玉却听得毛骨悚然，皱眉斥道：“胡说八道！你少说这样夸张言辞。”
沈无疾痴痴望着他道：“夸张吗？可还没说出咱家心中万分之一的情深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沈无疾恨自己没学问，说不出多动听又能更深深表达自己对洛金玉那恨不能拿心头血供养的爱意。
洛金玉不自在地想要重拾正经话题，还未开口，沈无疾已叼住了他的嘴唇。
自两人议起婚事，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可若以亲热次数算，就仿若已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