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约定
姜袭不愿意去市一中？
为什么？
他也从来没和自己提过。
不过，江昼烦躁的抓抓头发，他最近关心过别人的事情吗？
没有。
任何人的事都没有关心过。
姜袭帮林阿姨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菜，看见他哥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心底一慌，赶紧跑过去，“哥，你不舒服吗？”
江昼一把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看了一会，“跟我上楼。”
姜袭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烫，才微微放下心来，“等我把蔬菜放在——”
“先别管，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要管的要管的，这里面有生鲜，不放进去就要坏了。”姜袭很坚持。
江昼叹了口气，只好帮着他把东西一件件放到冰箱里，“我妈呢？”
“林姨去买水果了，上次那家水果店的桃子你不是说比超市的好吃吗？林姨就去那里买了。”姜袭说。
他说过吗？江昼完全不记得，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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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房间江昼便开门见山的审问：“市一中为什么不想去？”
姜袭愣了愣，轻声道：“离家太远了，还得住校，听说那里管得特别严，我怕，我受不了。”
“胡说，你怕这个？”江昼道，“市一中是南河最好的高中，你不可能不想去，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我就是怕嘛，我胆子又不大，而且，而且还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那里没有你，没有任何你的影子。姜袭想想便觉得难受，“哥，我在仁德中学上高中也是一样的，在哪里我都会好好努力。”
“我知道，可是现在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你别傻啦吧唧的放弃啊。”江昼按住他的肩膀，“西西，这一次就让哥帮你选吧，去市一中，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选择，犯浑犯蠢，我都支持你。”
心里的纠结在这一刻松了扣，他留念江昼的影子，但如果去一个完全没有他哥的地方，是不是更加好过一点。
姜袭嘟囔着：“我才不会犯浑犯蠢呢。”
江昼笑了起来：“我知道，犯浑犯蠢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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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和中考相继落幕之后，江家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歇歇了。
在放肆休息一段时间后，江昼的分数下来了，理科545，超了一本线二十多分，江昼对这个结果挺满意了。与此同时，姜袭也收到了市一中的录取通知。
这下算是双喜临门，江秉林和林恩乐得整日合不拢嘴，西西的成绩还在意料之中，而江昼的成绩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晚上林恩做了好大一桌子菜，恨不得把毕生所学全都摆在桌子上，江秉林也推了公司的会议，拿出珍藏的好酒和家人一起庆祝。
江秉林喝得满脸通红，林恩不喜饮酒也饮了好几杯，早就吃饱的江魁已经下桌去看电视了。
江昼没喝出这酒有什么好，只不过受不了老爸的热情，跟着他连碰了三杯，姜袭看见他哥衣领下的脖颈都发红，忍不住凑过去问，“真的好喝吗？”
江昼想逗逗他，把自个的酒杯凑到他唇边：“好喝呢，来一口？”
姜袭就着他哥的杯子抿了一点，霎时脸色骤变，眉头鼻子都皱到了一起，“好辣！”
其他人顿时哈哈笑起来，林恩边笑边骂：“西西，快把你哥打一顿。”
姜袭连忙吃了几口菜，喝了一大杯可乐，才把那辛辣味给压下去，他打不过他哥，但是动点脚还是可以的。
于是在桌下踢了某人一下。
“江昼，看看这个。”江秉林扔了一个红包过来，挺厚的，砸在他盘子上都哐当一下，“你爷爷听说了你的成绩，他给你的，待会记得打个电话道谢啊。”
江昼有点讶异，拿起来看了看之后，递给姜袭：“帮我数数。”
江秉林又大个舌头道：“你爷爷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真的挺高兴的，对你现在取得的成绩，他很满意。”
满意？这可真是稀奇，但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也不坏。
江昼故作镇定的点点头：“知道了，明天给他打电话。”
姜袭把红包塞到他哥兜里：“有点多，我点不清。”
“这都数不清，要你何用啊。”江昼嫌弃。
姜袭又在桌下踢了他哥一脚，江昼也反击，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林恩忽地感慨：“这以后去外地上大学啊，翅膀就彻底硬了，不知道一年能不能记得回一次家啊儿子，妈妈真的很担心哦。”
江昼安慰：“放心老妈，大学四年我至少回来一次的。”
姜袭顿时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呆在原地。
江昼再去踢旁边的人时，也没了回应。
什么时候结束这晚饭，什么时候洗完澡回到房间的，姜袭都记不清了。
林姨的话一下子戳破了喜悦的泡泡，让姜袭猛然清醒过来，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哥要离开了，他们要分开了。
暑假一结束，他们就要从每天都能见到一下子割裂到半年，或者一年，甚至像他哥说的几年才见一次，姜袭心里难受得厉害。
江昼到他房间时，床上的人又猛然缩进被子里，连带着抽噎声也停了。
江昼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走过来在被子上拍了拍：“睡了吗？”
“睡了。”姜袭吸了吸鼻子。
“起来陪我说说话。”
“睡了。”
“你快点的！”江昼去拽他被子，居然没拽动，干脆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烦我了吗？等开学你想烦也烦不到了。”
“没，没烦。”姜袭从薄被子里露出脸来，哭得凄凄惨惨的小脸。
“怎么哭得跟泥猴似的。”江昼喝了点酒，视力也不太好，直接把脸怼上去看，“你怎么这么能哭啊。”
“我高兴。”姜袭在他哥鼻子上点了一下，“你才喝了多少就醉了。”
“是啊，后劲儿上来了。”江昼攥在他的手握着，又和他一起倒在床上，“头有点晕。”
姜袭的手从被子伸出来，摸着他哥的头发，过了一会，又听江昼闷闷道：“为什么高兴？”
“啊？”
江昼偏过头看他：“和我分开很高兴吗？都高兴哭了。”
姜袭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喝酒把智力喝没了吗？反话都听不明白。”
“那就是不高兴，伤心才哭的。”江昼用手轻轻给他抹去眼泪，“以后把眼泪攒着，等我回来再哭吧。”
一听这话姜袭又想哭了，他努力忍着，“你和林姨说的话是玩笑吧，就是那句，大学四年才回来一次。”
江昼笑了：“你说呢，我怎么舍得。”
“是去北京吧。”姜袭轻声道，“好远啊。”
以后你也来北京吧，江昼差点把这话说了出来，但最终只是摸摸他的小脑袋：“不远，动车半天就到了。”
“西西，别哭了，还记得你说过，人不在一处，心也是在一起的，这句话我很喜欢，以后——”
“你是傻子吗？”姜袭突然道，“我说的不在一处，也就分开几个小时，其他时间都能看到你，我的不在一处哪有这么远？这话对现在的情况不管用了，你赶紧忘了！”
真是霸道啊。
江昼突然伸手又把人连被子揽进怀里：“就不忘，现在这话也很适合，以后就算离得再远，约定还是有效。”
“什么，约定？”姜袭喃喃的问。
“不管在哪里，都要努力发光啊。”江昼轻声说。
姜袭被这句话触动了一下，江昼继续说：“高考这个阶段结束了，下个阶段又要开始，虽然这一次，你不在我跟前看着了，但你教给我的东西，我已经学会了。”
“我，我教你什么了？”姜袭一头雾水。
“努力的意义。”江昼揉了揉鼻子，“这种话我不常说，所以你好好听着。我呢，现在还没有找到什么梦想和目标之类的，但是已经尝到了努力的甜头，以后也会坚持下去。努力成为会发光的人，我们就这么约定好不好？”
其实你已经会发光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那光一直到现在，都还吸引着我。
姜袭收起了失落的情绪，对啊，他们都还年少，整日哭哭啼啼的，怎么有力气奔向无限希望的未来？
做好自己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都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再想其它。
“哥，我会成为能扛事儿的人。”姜袭说，“替你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