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十四

这一晚很快到来。两人抓了个空闲,策马来到城边的一片树林里。

此时是初秋，天气依然暖和。惜娇下马走在林间草地上，发现此处竟有一股溪流。就着月光看去,水质清澈,应该是活水。

惜·泡脚爱好者·娇立刻脱下鞋袜，欢快地踏进小溪里。她的动作太快，宋江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臂。

“没事的,”惜娇踢着水给他示意,“水很浅,才没过脚腕。”

宋江松开手,看着她在溪里欢快地蹦来蹦去。等她玩累了,宋江把她拉上来,用自己的衣摆擦净她脚上的水珠。

惜娇和他面对面坐在草地上,忍不住使坏地把脚踩在他的鞋上。

宋江揽过她的肩膀，惜娇顺势蹭过去倒在他的怀里。她调整了位置用最舒服的姿势靠着他，感觉像靠着一个人形抱枕。

秋夜渐深，林风转凉。两个人靠在一起,体温不冷不热刚刚好。至于林风,都被宋江的身体挡住了。

惜娇在他怀里抬起头，亲在他的下巴上。

她亲够了,一抹嘴开始问正事：“之前在木匠铺时，你要跟我细说的事是什么？”

宋江也正打算跟她说此事。他将打完大辽后梁山泊另起炉灶、既不归宋也不归辽的打算告诉惜娇。

惜娇静了足有半刻，脑袋里的概念才慢慢成形。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看起来，惜娇好像不同意。宋江一边暗想,一边仔细听她接下来的话。

惜娇：“好啊！”

她的声音太大，惊飞了林中睡着的鸟儿。鸟儿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

宋江一愣，低下头才发现她的眼睛很亮,闪着兴奋的光。

惜娇放低音量：“好啊，太好了，我早就受够那个鸟朝廷的气了。这么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吴军师？吴军师真厉害，真不愧是当代诸葛——”

宋江：“我想的。”

惜娇：“……当然，这么有建设性的想法吴军师还差点意思。还得是宋头领才想得出来。”她吧唧一口亲在英明神武的宋大人下巴上，接着开始设想未来的生活。

“那我们便不用一直住在梁山了吧？可以试试别的城池。”虽然水泊也很好，但是住一辈子也有点腻。

“这么说，那些兵士我也可以一直带了？”毕竟要自立炉灶，肯定时常需要攻城略地，军力也必不可少。

“从此以后就可以跟朝廷光明正大对着干了，想想就爽快。”终于不用再和那帮官员虚与委蛇了！

惜娇说的时候，宋江一直点头点头，专注地听她畅想未来。

自惜娇说过这些后，宋江才发觉，这个决定并不只有战略意义，更关乎着许多人的未来。实现之后，就能带给梁山弟兄们更好的生活。

这份意义比他之前认为的更重要。他更坚定了另起炉灶的决心。

梁山泊带领的宋军在霸州稍作歇息后，准备继续向前推进。

下一站是幽州。

惜娇站在营帐里看着墙上悬挂的地图，下意识用现代人的眼光去分析。只见幽州位于现代河北、辽宁的交界处，已经非常接近大辽的首都燕京——也就是千年后的北京。

这一战像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还没到殊死搏斗的时候，但也至关重要。

数日后，幽州，青石峪前。

辽军的断旗掉在地上，被惜娇踩着走过去。她迎着烈日抬起头，只见面前一圈万丈高山，像一口从天空挖到地面的圆井。

卢俊义和他的人马就被困在这圈高山里。大辽的人引着他们进了这圈高山，又将唯一的出路用石块堵死。

好在宋江的主力部队留在了外面，没有被一同困进高山。他们打听到消息后就一路打过来，赶走了辽军，准备营救卢俊义等人。

现在，大队人马就站在这些挡路的石块前。主帅那边一声应下，大家就开搬。众人形成了一条成熟的流水线，一部分站在前面挖，一部分站在后面抬，最后扔进旁边的林子里。

惜娇作为头领，自然身先士卒地站在最前面。有的石块足有半人高，便交给李逵、鲁智深等力气大的人推动，剩下的再交给惜娇、燕青等力气较小的头领。

秋老虎依然凶猛，空气干燥而炎热。惜娇脸上沾染了一层细沙，眼睛里也进去几粒。她用力挤眼睛，用汗水把沙子冲掉。

惜娇的耳边渐渐嗡嗡作响。面前的石头依然堆积着，像是愚公移不完的泰山。

过了一会，宋江下令让这批人休息，换另一拨人接着挖。

惜娇后退数步，坐倒在旁边林子的树荫下。她摸出腰间的水囊，拔开塞子，往嘴里灌水。

半囊清凉的水下肚，惜娇的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发现水囊上沾着一些红色的液体。

惜娇看了一会，才发现那是她的血。她摊开手掌，果然发现不少地方被石块磨破，留下细小的伤口。

另一只白皙瘦弱的手伸过来，托起她的手。

惜娇抬起头，看见三荆拿着一把布条，正要缠在她的手上。她的目光向下，看见他的衣摆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