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贪慕
“不是。”她收回手,低低叹了口气。
“那怎么了?”
关慕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我忘记密码了。”
“......”
永远不要用你的思维去揣测关慕。
这是关沉二十多年来在她身上总结出的经验,并且到今天,依旧适用。
他无奈又想笑:“那可以重置密码吗?”
“不知道。”
蒋灵颜过来那天说这个开发商交房时自带的锁不安全,所以在搬家时就顺便找人把锁给换了,密码也是她设的,虽然告诉过自己,但关慕也没留心记。
“你过来,我试试看。”见她不悦地蹙着眉,关沉提醒了一句。
“不用。”不等他疑惑,她眼珠子转了转,松开眉头,眸光突然亮了亮,“我想起来,灵颜应该在家。”
“......”
门铃响了几遍,关慕又打了个电话。
里面终于传来踢拖的脚步声。
打开门,关慕顺手拍下墙边一排的开关,整个客厅一下亮得晃眼。
“进来吧。”她朝门外吱了声,语气随意又淡然。
但赶出来的蒋灵颜就没那么淡定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上次发给关慕的那一堆“充满恶意”的语音。
僵得眸光都滞住。
关慕也发现了她的不正常,诧异问:“你怎么了?”
蒋灵颜仿佛被定住了,没答。
关慕更疑惑了,踢掉鞋子,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表演木头人啊,杵在这一动不动的。”
“没,没有。”
她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笑,看向玄关处的人:“沉哥好。”
“嗯。”关沉了头。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
蒋灵颜缓缓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移开目光:“那个,我...我瑜伽刚做到一半,我先进去了啊。”
“你什么时候做瑜伽——”
没等关慕拦住,她已经扭头仓促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嘱咐:“泡好的花茶在厨房,水果在冰箱里,有切好的,要吃自己拿。”
“......”
显得她是个自理能力为零的废物似的。
不过,好像也没错。
关慕撇了撇嘴,回头看某人:“你要喝茶吗?”
“喝。”他眼尾微扬,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本来只是想客套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客气。
关慕有后悔了,故意重复问了一遍:“那个,是花茶?”
“男人不能喝花茶?”
那倒也没有。
“那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去倒。”
“好。”
答得毫不犹豫的,可真是丝毫不见外呢。
关慕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老老实实地走进厨房,再出来,她手上多了一杯飘着热气和淡淡香味的花茶,还有一瓶——冰水。
她将装着花茶的玻璃置在茶几上。
因为动作太重,还洒出几滴。
对方不知是不满意还是怎么的,没有去接,而是看着她手中的水:“你晚上喝这个?”
“对啊,怎么了?”她嘟囔了一声,低头去拧自己的瓶盖。
可沾了一手瓶身上的水,手指总打滑。
怎么用劲都拧不开。
察觉到对方还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又不能有损形象地把瓶盖咬开。
太烦了。
喝个水都不顺心,而且关沉也是,就不能主动帮她开一下吗?
一绅士风度都没有。
还是在等自己求他?不可能!
关慕心存不快地将水丢到桌上,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衣服呢?回想着把储物室的几格柜子扒了一遍,她翻出角落里的袋子提起,再次回到客厅,关沉已经端起面前的杯子,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
他倒是悠闲。
关慕忍着将那个袋子丢过去的冲动,尽量动作轻地放到他腿边:“呐,你的衣服。”
闻言,他低头瞥了一眼,没说话。
关慕:“?”
这人什么意思啊,茶也喝了,东西也物归原主了,不应该识趣地离开吗?
还是说——
她似乎想到什么,弯起唇角,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对了,上次的事,谢谢你。”
这次该到位了吧。
她等待着对方的起身。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将那袋子不轻不重地放到一边,抬起头看着她:“这回不叫哥哥了?”
漆黑的眼眸如盛了墨,微微上扬的声线里荡开几分挑逗的轻淡。
就好像在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她的无措和不镇定。
有一种莫名的委屈和羞耻从深处涌上来。
越堆积越多。
“你烦不烦啊!”她情绪在这一秒崩塌,“我今天已经很烦了,你还故意来指挥我干这干那的,我......”
这罪名扣得有夸张。
但看着她逐渐泛红的眼眶,关沉突然心慌了一瞬:“关慕——”
“你别叫我,”她背过身,抬手揉着眼眶里的潮气,“你和他们一样,就是存心想看我笑话。”
关沉轻叹了口气,起身拿过茶几上的纸,抽了两张递给她,温声开口:“没想笑话你,别哭了。”
“我没哭!”她甩开他的手。
那两张纸飘到地上。
关沉也不拆穿她:“好,没哭。”
关慕扭过头去,闭了闭眼。
眼泪从指缝里滚下来,关沉也不敢碰她,思考了好一会才放轻了语气:“眼睛不舒服也不能用手揉,第二天肿了的话——”
他没说完,关慕的手突然僵住。
想起上次顶着肿成泡的眼睛几天不敢出门。
她有吓到了。
关沉顺势把纸塞进她手心。
她胡乱地往脸上擦。
关沉帮她撩开粘在脸侧的头发,不经意地问:“有这么生气?”
“嗯。”她想也不想地应了声,挨个控诉过去,“秦睿,厚着脸皮恶心我,我爸,端着长辈的身份站在他那边,不肯我离婚,还有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还让我端茶倒水,赖着不走,你们都——”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愤然。
估计词穷了,琢磨了一会,接着说:“都...很烦人。”
“嗯,是烦人。”顺着她的话全盘应下。
他盯着她发红的鼻尖瞧了一会,又问道:“真的准备离婚?”
“啊?”关慕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用力了头:“当然是真的。”
“保证不会后悔吗?”
低沉的声音里有忽略不掉的认真。
关慕诧异地抬起头看他:“不会,你干嘛问这个?”
关沉抿了抿唇,一时没说话。
关慕也不在乎答案,眼尾耷拉下去:“可是他们都不让,我都没想好怎么办,我是不是得去找爷爷,可万一他也被我爸洗脑了——”
“关慕。”
“嗯?”
“先去睡觉。”他收回手,停在她脸上的目光柔和下来。
关慕不解,眼珠子转了转又皱起秀气的眉:“你是讽刺我在做梦?”
“......”
她这曲解人的本事还是一流。
关沉无奈笑了笑:“没有,睡一觉事情就会解决了。”
“少骗人。”关慕怀疑地盯着他。
关沉也不辩解,拿起一旁沙发上的袋子。
往外走时,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我先走了,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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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关沉的嘴真的开过光。
第二天,秦睿那边突然改了主意:同意离婚了。
而且看那态度,似乎比她还急。
关家那边不知是关辛才站在她这边,还是看到两人的意向坚决,也没有再阻拦。
一切财产分割手续都交由蒋承允介绍的那个律师办理,效率很高。
最后去办手续的那天,她起了个大早,蒋灵颜陪着她一起。
到了民政局门口,秦睿已经等在那了。
但对比起她的光彩照人,对方像是几天没睡一样,整个人透出一种纵欲过度的颓靡。
关慕诧异了一瞬,没有多说什么。
像来的大多数人一样,沉默无言地走完流程。
走出民政局时,秦睿叫住了她:“慕慕,我送你们吧。”
“不必了,秦总日理万机,不麻烦了,还有既然离婚了,以后就别这么叫了,不妥。”她礼貌地笑了笑,眼神里却尽是疏离。
秦睿怔在那。
说实话,他来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在赌气。
只不过这回气得久一些,闹得大了一些,但他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他好好哄一哄,她兴许就后悔了。
然而刚刚她那个释然的表情,还有那一句“秦总”,他彻底慌了,就好像有什么在脱离他的掌控,他甚至有一种她今天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头的感觉。
木然地回过神,他看着往外走的两人,仓促地跟上去:“慕慕,我——”
“秦总,这是不让人走了?”蒋灵颜将关慕往身边拉了一把,不屑地看着他。
“不是,我只是想顺路送送——”
蒋灵颜:“不顺路。”
不等他说什么。
蒋灵颜又轻笑了一声:“我们可有人来接,秦总你就别挡路了吧。”
说完,不远处的喇叭十分配合地响了一下。
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招眼的黄色跑车停在对面,车里的人穿着一件夸张的撞色上衣,墨镜架在鼻梁上,车座上还放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张扬得不行。
是赵家那个回国的小儿子,赵嘉阳。
太二了,没眼看。
关慕很想直接掉头走掉,但扫了一眼边上的秦睿,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边走还边小声问蒋灵颜:“你安排的?”
“我可没有,我要找也不会找这二货,是他那车太骚气了,想不看到都难,不过效果到就行,你看秦睿都灰溜溜地走了。”
关慕听她说着侧头瞄了一眼。
果然,那个位置已经空荡荡了。
既然这样,她停下脚步。
对面的赵嘉阳发现状况不对,立马掉头将车开了过来。
在两人身边停下时,还不忘耍帅地摘下墨镜。
殊不知,身后一辆黑色卡宴上,有两道目光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呢?让我康康是谁在看我女鹅呢?
他真的好阴险!(来自被威胁的小秦的真实发言)
入肥章来啦,这章前一百评论都会有红包,不到一百的话剩下的我就通通私吞了~
文名明天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