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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糊涂被她扯着来到地面上,凉风一吹,酒意却醒了bā • jiǔ分,看来我果真有个好酒量。
“自己能走吗?”小碧望着我,眼神很担忧。
我晃了晃,又晃了晃,确定眼前的红衣美女不再是两个影子之后,才稀里糊涂地点点头,她却又叹一声,继续拉着我徐徐御风而起。
飘过前院时,我向下看,刚巧望见了正坐在院子里的那对碧人,葡萄架下石桌边,灵琦与绯云似乎相谈甚欢,灵琦的脸我瞧得分外清楚,正是挂着微笑的摸样,手里酒盅浅浅地抵上唇边,动作四平八稳。
梹天果然没让我失望,绯云醒来与灵琦重逢的日子我也是算得恰到好处,眼前这一幕本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情形,可惜啊可惜,不过瞟上一眼,火辣酸涩的滋味便又从眼角烧过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齐齐撞进心里,将那块好不容易有些长好了的地方又扯了个稀巴烂。
“我倒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决绝至此,给他灌下孟婆汤这等奇药。”小碧在我身边摇着头。
“我只是不想多拖拉一人凭白生些伤感罢了。”我晃晃手里的小酒壶,见还剩了小半壶,索性一扬首齐齐灌下,不过我此时手软脚软,倒有大半洒在前襟上。
“索性你炼制的那东西效力并不算厉害,不然这天宫还不得大乱。”小碧带着我渐行渐远,亦不忘与我道:“梹天查探过了,灵琦恰恰只是失了近十年的记忆,对他来说一点不妨事,而此时的我们在他眼里,只当是从来未出现过的路人。”
我哈哈笑了两声,“如此甚好,甚好。”
回过头,百草园已经掩埋在一片薄雾里,再也寻不着我想见的身影了。
桃子盘腿坐在神木崖上的巨木下,见着了我的狼狈模样,以他素来大呼小叫的性格竟然没有与我唧唧歪歪,而是破天荒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我,缓缓道:“真是傻孩子,难过的话,哭出来总要好些。”
苍天可鉴,他这和蔼又痛心疾首的表情十分合衬长辈关怀小辈所要摆出来的姿态,眉眼间更是光芒四射慈祥无比,老祖宗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老祖宗的威严,我吸了吸鼻子,到底是没忍住,扑到他怀里哭得是个昏天黑地。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连声长叹。
这番一折腾,酒意上涌,我便深沉地睡过去了。
一觉睡下,倒叫我梦见了过去发生的许多事情。
我满一百岁生辰那日,龟姥爷拎了两条新鲜的大草鱼来落华峰小坐,刚巧小碧出去采些晚上要吃的野蘑菇,我便将龟姥爷留了下来饮些茶水,待小碧回来之后也能顺便凑一桌吃个生辰餐。
可小碧这趟蘑菇采得偏生太久了些,我与龟姥爷带在山洞前,茶水续了一壶又一壶,直从青天白日暖风徐徐坐到月明星稀黑风压顶,也没见着她的蛛影,我歉意让龟姥爷等着这么久,便生起火来将那两条鱼烤了与他分着吃,这一吃便吃到了半夜工夫,北斗七星在天边现出身形来,龟姥爷便说趁着我生辰未过要与我推一推命格。
我自是忍着疼拔了块鳞片给他,龟姥爷捏个印决,借下北斗七星的光来,照得鳞片上纹理鲜明,他再依着我的生辰八字细细一番推算,最终脸上现出的竟然是个古怪绝伦的表情。
恩,眉眼上挑,嘴角却下弯,说之哭笑不得有些寒颤人,还是用古怪来形容比较贴切。
那时他便道,商阡,你这命格子瞧着十分古怪,我也不怕与你明说,两百岁那年你会碰上些麻烦事,不过也会寻着一段好姻缘,可是两百岁以后的命格子却怎么也推算不出,恐怕你这命理天生奇特,并非常人能窥知,今后将有些大成就也说不定。
那时我年幼无知,听见会有大成就自是喜滋滋了好一阵子,可时候一过便被抛在了脑后,倒给忘了生生一百多年,等我这番梦醒,坐起身来仔细一回想,窝囊气便喷涌而出,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劳什子大成就,两百年以后老子注定了要一条贱命化成渣渣与天地同寿,往后的命理能推算出来还真是有鬼了。
这一醒,便醒了个透彻,却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桃子怀里,而是在一堆柔软的干草上。
我虽因酒意还未散尽免不了有些头疼,却记得此处是断不会有什么干草,更别提身上盖着的一件雪白皮裘。
再往前看,神木崖边上正立着个人影,我魔怔般低呼了一声:“灵琦!”
那背影明显一颤,转过身来,我才发现果然是我魔怔了,哪里会是灵琦,灵琦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月弧杀唇角抿成一条线,站在那里半天未动。
我估摸着身上盖着的皮裘便是他的,便挣扎着站起来,四处看看,这山崖上除了我与他竟在没有第三人。
“桃子和小碧呢?”不得已我开口。
月弧杀轻咳了声,压着嗓子道:“蛇祖已经入了祈灵山深处布阵,补天之事终要有完全准备,他托我照看你,等你醒了,便直接带你过去。”
我哦了声,点点头,“我睡了几天。”
“算上今日,便是第七日。”
我怔了怔,不过喝些小酒,竟然能睡成这样,再看月弧杀脸上也甚为憔悴,我嘴角抽了抽,声音小了不止一层,“我睡了七天,你一直守在这里?”
他却不搭话了,只从我手里拿过那皮裘,手臂一展抖开,与我披上。
我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忽然便笑了,“我知道了,你是小碧对吧,哈哈怕我苦闷也不用变着月弧杀的摸样来作弄我,面皮是变得挺像的,可惜那天杀的白眼狼的shén • yùn你却是学得一点不像。”
他面目一滞,嘴角忽然微微勾起:“你说说,哪里不像了?”
我哼了哼,扯扯披在背上的皮裘,“你着实对那白眼狼一点不了解,他是万般不会对我这般关心的,没大呼小叫已是客气了,更别说能压着声音说话,还露出这种表情。”说罢我还伸出手指在他勾起的嘴角边戳了戳。
谁料他却一下捉住了我的手,脸凑过来都要顶上我的鼻尖,嗓音依旧沙哑,“你看看清楚,我这白眼狼哪里像是变化的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把他从头上下打量一遍,又咯噔一下,吸了吸鼻子,更是咯噔一下。
难不成……
他狠狠督了我一眼,放开了我的手。
“现在能否走了?”
我尚处在震惊中未回过神,见他直直盯着我,更是不敢与他对视,还未想清楚月弧杀是什么时候转的性,光是方才我一口一个白眼狼,他没怒气冲冲地咬断我的喉咙已算是十分对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