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晋江文学城首发
殿试与会试离得极近。会试放榜不过五日,便要召集这些考上贡士的读书人进宫,于奉天殿中参加殿试。
间隔的时日太短,因着殿试只考策论,李轲这些日子多在客栈之中思考朝廷的政策。梁乐将所有事都与他说尽,毫不隐瞒,感觉在他面前更加舒心了些,时不时还能说出一些自己依稀记得的往事,与他聊聊后世与今世的差距与异同。
虽然她不知晓是否有用,但策论重要的是思想。她勉强算是淫浸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即便所记住的不多,但只是一部分的后世之见,对于李轲来说,不论是否有益,总归是无害的。
起早贪黑陪他一起念了几日书,梁乐不见清减,反而在他的照顾下肉眼可见地脸圆了些,也不知晓谁才是那个要去殿试的人。
直把她气得决定要少吃两口糕点。
就在她与李轲的相处中,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毕竟是要去皇宫里的考试,与贡院的会试自然大不相同,梁乐也不可能去门外送李轲,只是提前一日便与他多待了一会。她倒是想提供一些帮助,但是不说已经过了许多年,她几乎都把原剧情忘得差不多。就说她看原书的时候,也从没注意过试题是什么,那些文绉绉的对话根本不进当时的她的脑中,都是粗略几眼扫过去,可以说是看完便忘,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她一边懊恼自己当初看小说时的不用心,一边努力翻阅书籍想要回忆起来。
只是到了最后一日,也没能想起,只好让李轲自由发挥了。总归那时候没她,李轲的文章都能得到赏识,说明她能不能想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卯时刚到,三百余名贡士在礼部侍郎魏询的带领下穿过弯弯绕绕的长廊,按照名次依次站好,等待着金吾卫们的搜身,准备入宫。
其中不仅仅只有今年会试录取的贡士,往届因为丁忧或是生病等原因而错过了当年殿试的贡士亦在其中。
路上耗费的时辰不短,加上各种各样的等待,到了辰时,朝阳初升,紧闭的漆红大门才随之缓缓敞开,将普通百姓穷尽一生也不能踏入一步的皇宫展示在众人眼前。
李轲站在人群之中,立于丹陛前,参拜过后,与上方的那些阁臣们一并静候天子的到来。
殿试仅一道策论题,是由内阁的大学士们拟定数题,再由皇上亲自择出一道,印刷出数份考卷,分发与他们。
若说会试还是有礼部举办,还有些许暗中操作的法子,但这样的殿试,一切都要由圣上过目,是一点手段也使不出来的。
当今圣上朱珏年岁堪堪二十,可谓少年天子。他虽年少,但心性上佳,在登基之时整肃朝堂,褫夺朝廷大量官员的官位,导致近年来朝堂无人可用,官员数量极少。
因此,他亦十分重视科举试,希望果真能从天下学子之中寻到有真才实学之人,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为国效力。
在来之前,朱珏已了解过这次会试排名前列的考生,甚至已派人调查过他们的家世过往,对这些学子了如指掌。
在众人的五拜三叩中,他走上丹陛,转身示意身侧的首辅宣读今日的殿试考题,吩咐考生们依次入座。
“夫民之所安者,所欲者,必首之以衣与食……今也,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以水旱虫蝗之为灾……不知何道可以致雨旸时若?灾害不生,百姓足食足衣,力乎农而务乎职,顺乎道而归乎化?”
试题极长,虽被念于众考生面前,但并不考验他们的记忆力,待会还会发印刷好的考卷。
待首辅宣读完试题,朱珏一摆衣袖:“子诸士,明于理,识夫时,当直陈所见所知,备述于篇,朕亲览焉,勿惮勿隐。”
一般而言,殿试之时,皇帝只是走个过场,待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离开。但朱珏是真心实意来此挑选国之栋梁,早已决定要在此处阅尽学子考卷,就连读卷官都没安排。
考试开始。
这题目考的实际上是民生之事,亦是国之根本,不算难答,但想要写好亦是不易。
拿到执卷官发下的考卷,李轲于案桌前坐好,思索片刻才提笔蘸墨,谨慎地在答卷纸上写下前两个字:臣对。
因为已经是贡士,他们便可自称为“臣”,以此为文章开头作答。
魏瑄与他并排而坐,相隔不远。拿到考题,魏瑄忍不住侧目看了李轲一眼,见着人闭目似是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在心中长舒一口气,面上接着挂起自信的笑容。
个别考生初次面见天颜,颤抖的手甚至握不紧笔杆,墨迹脏乱洒落于答卷上,几乎宣告了今日殿试的失利。但好在贡士身份已定,他们最差也能当个“同进士”,不算太过糟糕。而李轲面容平静,沉稳作答,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阁老高臣们立于两侧,自然注意到他的特别,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彼此对视片刻,眼神中俱是了然。
朱珏微抬眸,自上方俯瞰,不时问身边近侍哪几位考生分别位于何处。
殿门未关,外头的日光变换,角度愈发倾斜,告诉考生们所剩下的时间。
千字左右的策论写起来不需花太久,只是在写文章时有特定的要求,既需歌功颂德,又需切实提议,且在这环境里压力极大,才会有考生迟迟不得动笔。但少数磨蹭许久的考生见时辰推移,也赶紧提笔答卷。
……
日暮西山,收卷的时辰到了。
与往届殿试收卷完便让考生们离开不同,朱珏要求他们待在殿中,等待问话。而他则是在翻阅考生们的策论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