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
“嗯。”
公陌陌反握住木棍,虽然从来都没有把目光当过武器，但并不会不好适应。
道明一直在看宣怀手里的刀柄。
刀柄的样式有些奇怪，全身细长,与他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
直到宣怀把刀片安上,道明才看出宣怀拿的是什么。
“这是手术刀？”
“宣小少爷……他用手术刀？”
道明瞪圆了眼眸,看上去呆呆的。
倒不是他对手术刀有什么意见，只是把手术刀当做武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宣怀指缝按压住刀背,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陡然一边。
站在他对面的公陌陌是最明显感受到宣怀变化的人。
就好似生了锈的，没有任何伤害的刀刃顿时又恢复了锋芒。
迎面而来到是如同冰锥般的杀意，只迎着公陌陌的脖颈袭来。
公陌陌并没有动手中的木棍，只是抬手去当。
他再山上修习这么久,从未真的对一个人动过手，更别说用这木棍了。
公陌陌避开着一下，心惊于宣怀眼中滔天的戾气与杀意，刚刚还只是吊儿郎当对纨绔瞬间便变了一个人。
若没有经历过屠戮,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公陌陌忽然有些看不懂宣怀，一开始他只当宣怀不过是被宠坏的纨绔了,对宣怀谈不上喜欢，也没有厌恶。
可是只当手术刀的寒光从他眼前划过，他第一次正视宣怀。
这种毫不掩盖的戾气也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如果没有真真正正的杀过人,宣怀绝对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公陌陌握住宣怀的手腕，阻止了宣怀下一步动作。
宣怀抬眸一笑，手中刀柄的刀刃脱手而出。
公陌陌目光一边，迅速松手，但刀刃还是擦着他大腿飞过。
站在一旁的道明看得很清楚,宣怀手上的动作很快，指节夹着刀片，给刀柄重新装上了新的刀刃。
道明很是新奇，宣怀是他第一个见过的把手术刀当做武器，还能够用的这么得心应手的。
“你杀意太重，会害了你。”
公陌陌注视着宣怀眼中浓烈的杀意，薄唇轻轻一抿，握住木棍的手一紧，决定不再留手。
宣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吗？我杀意重？”
公陌陌目光一滞，眉头微锁。
他的话略有些不正确，宣怀的杀意只是对着他的，同意他也……
公陌陌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宣怀的目光。
黑沉的眼中有了波澜。
刚刚宣怀贴近的时候，他闻到了清冷的玫瑰花香，就像昨夜闻到的一样。
公陌陌本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可是在闻到宣怀的信息素的时候，很难骗自己没有产生反应。
宣怀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水，所以他手中的到每次都向着公陌陌的脖间袭去。
他的招式就像是没有招式，因为每一次动手的目的都很明确，都是为了“杀”。
公陌陌侧身一闪，缥缈的气质在一刹那停顿了一下。
方才，公陌陌只守不攻，可是在宣怀展露出他的杀意后，他手腕一转，主动用木棍迎上了宣怀割裂的阴戾。
比起宣怀称不上是招式的动作，公陌陌则有规章的多了，木棍虽沉，但在公陌陌的手中依旧灵活。
木棍比宣怀的手术刀要长上不少，这便已经是占了优势。
宣怀目光沉了沉，刀再指尖翻了个花，短暂到一顿之后，直挥向公陌陌的脖子。
来势凶猛，势在必得。
公陌陌预判到宣怀的动作，眸光一凝，手中的木棍从另外一面如同迅雷般而来。
可是他不蹭想到就差那么一点，宣怀手中的手术刀就可以靠近他身周遭的时候，宣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垂下手，刀剑指着地面。
可是等公陌陌看到这一切到时候，木棍已很男停住，纵使他尽力去改变木棍挥出曲的方向，可是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
道明到吸了一口凉气，他第一次看到公师叔下这么重的手，就算往常师兄和公师叔切磋，公陌陌出手也是极有分寸的，不但点到即止，而且下手轻柔。
何时像这个样过！
公陌陌自己也一惊，眼睁睁的看着木棍打在了宣怀脸颊的一侧。
脖颈白皙的肌肤晕开淡淡的粉红。
宣怀脸一偏，半面连浸泡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公陌陌没有想到回是以这样的情况结束，他愣住了，手中一松，木棍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他只是想要和宣怀比试，从未……
宣怀侧着红了的脸，薄唇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他缓缓转过头，眸色深沉像是漩涡。
“我杀意重？那你算什么？”
公陌陌瞳孔一缩，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出慌乱。
慌忙的垂下眼眸，眼中不断闪过难以置信。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怎么能够比一个满眼都是戾气的人还……
公陌陌难以接受自己会对宣怀下手，并且被宣怀质问。
到底谁才是真正心含杀意的人？
宣怀可以收放自如，而他却被宣怀身上的杀意所迷惑。
宣怀肌肤莹白，红痕在他的脸上就越发的触目惊心。
道明担心宣怀，拖着道袍来到宣怀的身旁，“宣小少爷，你没有事吧？”
“刘师兄喜欢捣鼓药草，我让他给你上点药。”
“先去那边阴凉地坐会吧，日头太大了。”
“……”
小道士们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晒会太阳没有多大的事，可是宣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他们倒不是因为宣怀家中多么有钱才这么关心的他，而是他们真的对宣怀讨厌不起来，尽管他们并没有胜过宣怀，可宣怀还是答应了要帮他们改善一下伙食。
宣怀性格不闷，敢做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
阳光拖长了公陌陌的影子，周围的骚扰声似乎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像是被排除在外。
公陌陌愣愣的看着被他的师侄围住的关心着的宣怀，想起了自己。
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敬有礼，不敢在他面前有一丝出格的举动，甚至有些畏惧他。
因为“赤子”这个身份，他很严格的要求自己，每日吃饭，睡觉，休息都在固定的时间内，从来不会僭越。
别人敬重他的身份，也不会在他面前有失礼的行为，可是宣怀不一样。
昨夜，明知道他是omega，宣怀可是毫不在乎的脱下衣服。
宣怀只用了一天，就得到了他上山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得到的。
公陌陌的目光悄然暗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对宣怀是什么样的情绪。
反感吗？还是嫉妒………
公陌陌紧紧的抿了一下唇。
他身为“赤子”，不该拥有这样的情绪才对。
公陌陌没有注意到自己紧握的指尖深深的刺入了掌心。
“小陌陌~”
韩通佝偻着背，拄着拐慢慢走了过来，他一笑，脸上的皱纹又深刻了几分，几乎要眯着一道封的眼睛给挤没了。
公陌陌弯腰将韩通行礼，藏起眼中的郁结，“师父。”
行云流水的动作也被他做的仙气十足。
道明和师兄弟也注意到了韩通，毕竟在道观内，只有韩通一人敢这么叫公陌陌了。
“师伯。”
韩通笑着对他们挥挥手，“哎呀，不用那么拘束的，听说有人被小陌陌打了？是谁啊？我倒是挺想见见是谁能够逼迫小陌陌动手的！”
他是公陌陌的师父，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公陌陌。
公陌陌谦虚而不卑微，有自己的坚持，也知进退，但公陌陌从不会与人动手。
他这话是明知故问，他从刚才就来到一旁看着了，只是没有想到这宣家的小少爷真的有点本事，能够让公陌陌破了例——动手伤人。
他这徒弟好是好，恪守成规，但就是因为太守则了，反而不好了。
不过被他徒弟打，也是宣怀自作自受，平白无故的，去惹他的好徒儿干什么。
“韩老汉！”宣怀先认出了韩通。
韩通一听这熟悉的称呼，眼角的皱纹抽了两下，一抬眸，撞入眼中的就是五官精致的像是雕刻出来的少年，“是小怀啊，你怎么能这么叫我呢？”
碍于还有旁人在，韩通不好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