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人面兽心（8）
池醉的不安，会不会也和这些事有关呢？
似乎没想到薄冰会问这种问题，池醉犹豫几秒，点头：“常有的事，上岛的时候我还年轻，前脚满18岁，后脚就被送进去了……你知道的，那个年纪的年轻人都爱做梦，我就是。”
“我总幻想自己能拯救世界，感化岛上的人，”池醉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语气幽默，“不过每次我救人，救完就被捅，救完就被捅，时间长了我就变得铁石心肠了，这种伎俩骗不过我。”
话虽这么说，可直到现在池醉都记得，自己最绝望的一次。
当时他两天两夜没吃饭，胃里都是些难消化的草根树皮，想肉想疯了。
那时候的他还算有骨气，坚持不碰自己讨厌的东西，比如蚂蚁、蚕、蛇这些生物。
后来他挣扎半天，好不容易抓条鱼，结果生火时在丛林边缘捡到了一个饿晕的男孩。
男孩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饿的奄奄一息，没了意识。
池醉赶紧喂了他大半条鱼，才把他的命吊住。
男孩醒来后，表现的非常感激，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跟着他，认他做大哥。
池醉听了，那叫一个豪情万丈，感觉生活都有了希望。
就这样，同样饿的半死的他强撑着，又去海边抓了两条鱼回来，还险些被上涨的海水冲走。
这两条鱼，一条他和男孩分着吃，另一条留着明天吃。
到了晚上，就在池醉怀着美好憧憬进入梦乡时，男孩拿起穿鱼的木杈，想要捅穿他的喉管，将他杀死。
也许是好人有好报，抑或池醉命不该绝，男孩饿的太久力气不够，只在他喉咙上留下了三四道血痕。
接着池醉就醒了，将男孩反杀。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神奇。
池醉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明明饿的快要晕过去，却硬是将男孩拖到海边，把男孩的头摁进水里，活活溺死了他。
这是池醉第一次shā • rén，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杀完人，他就那样坐在海边，呆呆地看着男孩的尸体被海浪卷走。
然后他大哭了一场，哭的筋疲力尽，在海边昏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奇迹般地，他发现自己不仅没被涨潮时的海水冲走，身边还多出了许多搁浅的鱼、虾以及死螃蟹。
饱餐一顿后，池醉走回丛林。
他决定活下去。
从那时候起，他的原则就变成了——
任何觊觎他生命的人，都得死。
……
整件事就是这样。
池醉把它当成故事分享给了薄冰。
薄冰听的十分心痛。
为了化解有些沉重的氛围，池醉补了句：“这条原则早就变了。”
“嗯？”
“变成了——任何觊觎你的人，都会被我揍。”池醉扬扬拳头。
薄冰轻“咳”一声，又往他脸上印了一个吻：“我很喜欢。”
池醉瞬间心花怒放，get到了卖惨的好处。
于是他决定以后多多卖惨，以此骗取薄冰的怜爱。
薄冰想的则是，以后要少问这些事，免得让池醉伤心。
这对思维压根不在一条线上的夫夫很快远离澡堂，走到了别的地方。
一个不停地卖惨，另一个不停地阻止第一个卖惨……
孽缘没跑了。
更要命的是，两人之间的氛围竟愈发融洽，池醉似乎完全恢复了正常。
如果不是刚才的事，薄冰会觉得他跟以前没区别。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
假设将池醉分为两个人，池醉1号、池醉2号，1号是正常人，2号是疯批。
1号的性格就偏向正常的池醉，说话做事智商都在线；
2号的性格则偏孩童化，易怒易冲动，优点是容易哄。
当受到特定刺激时，疯批2号出现。
而刺激消失或受到安抚，池醉又会恢复成1号的状态。
但诡异的地方在于，1号完全记得2号做过的事情，并觉得2号做得对。
薄冰变着法地试探，发现池醉的性格没有改变，记忆也没有被更改。
唯一变化的是，他对某件事的执念被放大了。
换言之，有什么激发了他性格中偏执的那面。
比如吃醋，池醉平常也会吃醋，但这不足以令他厌恶伊利和空间宝石。
可现在，如果伊利和空间宝石出现在池醉眼前，或许会被他直接毁灭。
根本原因就在于，池醉把自己对薄冰的爱由爱放大到了占有。
在他目前的认知中，爱等于占有，所以他才会对薄冰说出“打断你手脚”这种话。
——这正是疯批2号“爱”的表现。
再比如自保，之前的副本中，池醉很少会杀死活生生的人，更不用说虐杀。
可现在，他对自保的定义变了，由“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放了就放了”变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并且他会觉得，自己遭受的痛苦，惹到他的人也必须遭受一遍。
这就是因为，池醉把自保放大到了杀戮。
在他目前的认知中，自保等于杀戮，所以他才会将金哥无情虐杀。
薄冰能感觉到，这两个池醉都是池醉，却又都不是完整的池醉。
想要解决这种状况，唯有尽快逃离‘人兽监狱’。
至于怎么逃离……
池醉已经把矿石上的发现全部告诉了他。
而他在羊毛区的所见所闻，也能佐证池醉的猜测。
羊毛区和矿石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羊毛区有一条非常粗大的管道，如参天古树般，上接金属板覆膜，下接地面。
管道中央则有一根细管伸出，如果说管道是树干，那这根细管便是树枝。
需要加工的羊毛正是从细管中落下的。
薄冰检查了羊毛的质地，发现这是海羊毛。
他其实没见过海羊毛，但曾在书里读到过。
海羊毛，顾名思义，就是海羊身上的毛——
质地比羽毛轻，外观呈淡蓝色，烧焦后不像普通羊毛那样一捏就化灰。
以上都是海羊毛的特征。
做工时，薄冰悄悄点燃了一根，发现与书中所说全部吻合。
因此他认定，这种羊毛就是海羊毛。
但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海羊喜欢在海里生活，有条件豢养海羊的一般都是渔民。
海羊毛在沿海地区也比较盛行，生活在内陆的民众很少有人能接受这种羊毛。
更关键的是，需要加工的羊毛上还有海水，一看就是刚剪下不久，非常新鲜。
鉴于以上两点，薄冰赞同池醉的猜想。
他们现在既有可能在沿海城市中，也有可能在海上。
而到底是哪种，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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