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深吻
白斐含在旁边听着,本想问问她第一份工资的礼物她收到了没有,缓和一下气氛,听着董绯雯这样呼吸,白斐含觉得,她说话就是往枪口上撞,索性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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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斐含,毕生以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她小时候说话语气撒娇,被父母狠狠批评过,从那以后白斐含便很自觉地规范自己的言行,不让他们挑出错来。
——事实上白斐含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少,即使想挑错,恐怕也挑不出来。
所以白斐含从来没有经历过被父母联合批.斗。
她站在沙发前,背后的窗外,可以看到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坪,和湛蓝的天空。
但是白斐含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看到沙发上,坐了她的父母。妈妈董绯雯坐在沙发左侧,爸爸白建新坐在沙发右侧。
董绯雯依旧妆容精致,冲冲怒气都没有冲乱她的头发,神情是冰冷而默然的;白建新中等身材,有些发胖,看上去是个颇为和蔼的长相,眼睛好像永远笑着。
他们坐在一条沙发上,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白斐含站在沙发正前方,和他们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站位。
白建新先说话了:“你母亲推了工作回来的,我也赶时间,我们长话短说,你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多久了?”
白斐含如实回答:“半年多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董绯雯好像终于缓过来了,怒气冲冲地问。
“你们也没问过。”白斐含,此时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她想,你们关心我,大可以好好说话,这样三堂会审的样子,我还以为我是封建时代的女性,犯了什么错误要被浸猪笼。
“没问你就不说?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脾气也硬了是不是?”董绯雯质问道。
白斐含很委屈,但是她忍住眼泪,坚决不肯流出来:“我现在说了。”
董绯雯马上接道:“我不同意!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马上和他断了,我的面子都要让你丢光了,好好一个女孩,不懂得自爱,年纪小小的和男人出去住。”
“你没志气也没能力,胆子小的好像老鼠一样,我真想不到你会干出这种丢人的事,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董绯雯是无论何时都要保证自己面子的人,现在这样近乎歇斯底里的指责,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白斐含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董绯雯说她,好像在说别人,白斐含没有什么被骂的实感,和那些网络上的语言差不多。
她对董绯雯,实在太陌生了,陌生到可以穿好铠甲,抵御她的言语入侵。
白斐含甚至有心情,在控制不要让眼泪掉下来的同时,整理好语言:
“如果您是关心我,我和您说,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如果您是觉得我给你丢了人,那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是给您丢人。”
董绯雯的惊讶,已经一定程度上冲淡了怒气:“你真是长大了,还学会顶嘴了?”
“人总要学会长大,我19了,马上元旦,我就20了。您从来没给我过过生日,当然不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你是在怨恨我没给你过生日?过生日有什么用?你能因为不过生日少块肉还是生场病?”
“您总说有用没用,在您看来,只有有用的东西才配存在在这个世界。没用的东西,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
“我这么想有什么错?你长大了就知道我说的全是对的,你有用,就有地位,就有金钱。——如果我是个没用的人,你现在应该在勤工俭学,而不是站在这和我说什么有用没用。”
“可我是人,不是机器,人就是有需求做没用但快乐的事情,您总说过生日没用,可是我过生日会很快乐。”
“没出息!”董绯雯吼道,“没出息,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
白斐含已经不想和母亲争论“有用没用”的问题,也不想证明她没有她母亲说的那么不堪。
她只是很累,特别累,他想要龙晖,和龙晖在一起,总是快乐的。
白斐含想逃离这个家,飞奔向另一个家。
她定了定心神,说道:“妈妈,我刚刚说话不好听,向您道歉。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我能自己决定,龙晖对我很好,我不能和他分开。”
董绯雯咬牙切齿的:“你要不是我生的,我管你死活。”
董绯雯生了她,所以不管有多不喜欢这个孩子的性格,还是要管她;白斐含是董绯雯的女儿,所以不管董绯雯对她做什么要求,她都要听。
白斐含想,龙晖的母亲在生他当天去世,龙晖觉得他是有原罪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不管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管他对你好不好,你必须爱护你的名誉,我不想让你给我丢脸,你懂不懂?”董
“我不懂,我已经马上20岁了,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怎么会给你丢脸?这都什么时代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和人同居,就是不爱护名誉?”白斐含是真的不懂母亲的逻辑。
“我不管你们年轻人有什么年轻的思想,你是我的女儿,就必须听我的。我的同事已经问我,你的女儿是不是在和一个什么少爷同居,我接受不了这样丢人的问话。”
“这有什么丢人的,你的同事也许只是想打听一下。”
“我不管他怎么想的,我再说一遍,我接受不了。”
董绯雯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了,白斐含看着有点心疼。她想好好和她说话:
“妈妈,如果你觉得我和龙晖在一起,你害怕我被骗,害怕我不爱惜自己受到伤害,我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龙晖不会骗我,也不会伤害我,我还会很感激您的担心。”
“但是如果你只是觉得我的‘同居’行为让你丢脸,那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白斐含真的很想和母亲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可是她发现,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做不到。
“你吃我的穿我的,不听我话,你有没有良心?我养了你20年,让你离开一个男人你都不听,养条狗都比你听话!”董绯雯冲过来,问白斐含有没有良心。
白斐含看着她那近乎发疯发狂的母亲,不知道她有没有良心,只知道她全身的血管,好像都是凉的。
白斐含不想继续听她在母亲心中到底有多不堪了,以前她只知道妈妈不喜欢她的性格,今天才知道,原来在妈妈心中,她不但没能力,还坏。
“我回去了,你和爸爸难得回一次家,好好相处吧。我长大了,不会缠着你们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我和他有什么好好相处的?他也配。”董绯雯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你不许走。”
“我先回学校,妈妈,你冷静点。”白斐含发现,她不提爸爸的时候,妈妈还好,一提起爸爸,董绯雯好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你不能走,我没有脸让你再给我丢了,学校可以不上,你可以当一个废物,但是你不能出去给我丢人!”
“我到底怎么给您丢人了?”白斐含想,她妈妈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