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成亲
“凡人手段?”掌教问,“凡人什么手段?”
“做手术啊。”裴惜惜道,“用手术刀,má • zuì,开膛破肚,或者打开头颅,用镊子或者夹子取出欲魔种放入隔灵石盒里,再缝合。”
“修士体质比凡人要好上许久,自愈能力也很强,这种小伤,出隔灵石室,用回春丹就能治疗。”
掌教听完后,望向掌丹峰白芷。
白芷摇头道:“丹田和识海虚无,凡刀如何能进入其中?”
裴惜惜道:“炼器师可以炼制在隔灵石室内依旧能使用的法宝,再用法宝动手术嘛。我只是提供一个方案,若是可行,便往这个方向研究,有困难解决困难。若是行不通,再另想法子。”
“这个总比冰火、凤火、神木来得容易吧。”
白芷点头,道:“你说得对。多宝师兄,你觉得,在隔灵石室内还能运行的手术刀,能炼制出来吗?”
多宝元尊道:“我得研究一下。”
他笑眯眯地望向裴惜惜,道:“明珍这个解决方法,不错啊,我觉得大有可为。”
裴惜惜道:“能帮到诸位师兄师姐便好。对了,师兄师姐,你们要对付欲魔吗?”
掌教瞧了裴惜惜一眼,道:“没法定罪。”
“正如你所说,放到华琇身上的欲魔种不是欲魔所种,他若说自己只是替人提供解决方法,谁能拿他如何?而且,他是玄天宗掌教亲传,若玄天宗护他,更是拿他没法。”
“我们不仅不能拿他,反而要瞒着这事。”
一律元尊颔首,道:“因近万年再无大乘进阶渡劫,多少大乘修士心性受到影响。若知欲魔有法子转移他们的痛苦,他们更乐意护住欲魔。”
凡踏入道途,谁不想爬得更高?
一旦受困瓶颈,又有几人甘愿认命?看着自己寿笀一点点耗尽,坐化进入倒计时,又有几人能对死亡无畏?
越是修道时间久,越不甘心停步不前。
正如沉没成本效应。
因此一律元尊断定,现今大乘,心性依旧无瑕的,不超过五指。
他提醒裴惜惜,道:“你出门在外,注意隐藏自己身份。在太渊宗,那些高层会顾忌仙尊不对你出手,但外边那些修士,特别是寿元将尽的修士,可没这么多顾忌。”
裴惜惜仙尊弟子这个身份,只瞒着下边小修士,这是为了让裴惜惜没有压力的成长,但没有瞒着高层,这是为了保护裴惜惜。
可以说,为了裴惜惜,掌教将一切都考虑到了。
超护短。
裴惜惜笑眯眯地应了。
她知道好歹,也知这些合体元尊不会说无用废话。
诸事毕,掌教让裴惜惜离开,并道:“去兑换珍惜材料时,不妨先问问师叔。”
裴惜惜乖巧地应了声“好”,然后离开昭堂殿。
殿外,邵辰白等在附近,瞧见裴惜惜,送裴惜惜下山。
裴惜惜好奇地瞧向邵辰白,道:“送我上下山,这事,其实归道童做吧。你没事,不用修炼?”
邵辰白道:“我反正先来没事。”
裴惜惜瞧了他几眼,“愧疚?”
她若有所指,“因为我失踪之事,愧疚?为何愧疚,这事与你无关。”
邵辰白捂住胸口,道:“师叔祖,能不读我的心吗?像被扒光了衣服。”
裴惜惜失笑,解释道:“哪能读心,不过是你情绪起伏大,我轻而易举就感应到了。你若是不想被我感应情绪,你见我时,保持心平气和,默念静心咒。”
邵辰白:“……”
他默念静心咒。
裴惜惜又道:“是组队的时候,你师父让你带我一组,你没带,所以感到愧疚?你觉得,若是你将我要到你那一组,我就不会出事?”
邵辰白再次捂捂胸口,“我默念静心咒了。”
裴惜惜被逗笑,道:“傻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欲魔冲着我来,我到哪组都会出这事。还有,知道你愧疚,略微一想,就知道你为何愧疚了,不用我浪费我天赋神通。”
“脑子还是要用的。”
邵辰白囧了囧,还是顽强地默念静心咒。
到了掌教峰脚下飞鸟苑,裴惜惜道:“就送到这儿吧,我回去了。”
邵辰白将一个储物袋往裴惜惜怀里一塞,转身就跑。
裴惜惜转身,见邵辰白跑得飞快,一下子就蹿到几百米之外,禁不住失笑。
她低头望向储物袋,里边都是些她目前用得上的东西,法器符箓丹药,筑基期修炼心得,以及一堆灵石。
这赔罪礼并不薄,看得出他真的很愧疚了。
裴惜惜没追上去,她若是坚持不收,这傻小子怕是会生心魔。
不过,她也不能白收。
裴惜惜琢磨着找机会要回个礼。
回到无霜峰,裴惜惜又看到颜今歌站在门外等她。
裴惜惜想起自己出门前做的好事,顿时心虚。随即,她又理直气壮,她是为了他好,他不能打她。
她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走进,仰头乖巧地喊道:“师父,哪能劳烦您出门等我,使不得使不得。”
颜今歌没应这话,只问:“得了什么奖励?”
裴惜惜觑着颜今歌表情,看不出什么,又感应下颜今歌情绪,如大海般无波。
咦唔,她师父出了门,应该看到了小广告才对,为什么这么平静?
还有,她师父心思怎么藏得那么深?
小心魔泪流满面。
她一边偷瞄颜今歌的表情,一边答:“得了三样奖励。”
她乖乖巧巧的答完,又道:“师父,你觉得珍稀材料我换什么好?”
颜今歌道:“你想走什么道?本命法器做成什么?若是没头绪,这奖励可以晚些再兑换。”
他站定脚步,眼前出现一幕投影——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十八,美梦屋专属定制带回家。美梦屋,为您排忧解难,为您解决情咒。九十八,九十八,九十八买不了上当,九十八买不了受骗,但九十八能买得了您后顾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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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惜惜:“……”
她往前冲出去,就想往自己屋子跑。
轻而易举地,她被颜今歌拎住领子,努力跑动,也只是原地踏步。
他问:“九十八是什么?”
裴惜惜捂脸,小声道:“九十八块灵石。”
当时写的时候没觉得如何,此时和颜今歌站在一起看,怎么觉得这些词那么羞耻呢。
堪称社死现场。
颜今歌短促地笑了一声,道:“还挺便宜。”
裴惜惜嘟囔道:“这是跳楼大砍价,只专属给你的价格。”
颜今歌轻声一笑,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很是好听。
裴惜惜揉揉耳朵,心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颜今歌又仰头将空中那段文字瞧了一遍,道:“那我还挺荣幸。”
他手一伸,地底玉简化作一道流光落到他掌心。
“本来就荣幸。”裴惜惜不挣扎了,她叉腰,斜睨颜今歌,“就你不识好人心。”
颜今歌不置可否,拎着裴惜惜往旁边走,这时,又一道光幕弹出来——太渊宗无霜峰梅树妖跟小姨子雪妖跑了,留下美梦屋小心魔抵债了,小心魔没有办法,原本一万两万的服务,现在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
二十块,解您情咒,免您后顾之忧,心动请联系,欲订从速。
颜今歌将广告词低声念了出来,又拎出其中几个词,“梅树妖,小姨子雪妖,小心魔抵债,嗯?”
裴惜惜再次捂脸,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这么尴尬的词,她师父居然一本正经的念出来了,还念得那么好听。
啊啊啊啊啊,她好想化作一团烟,消失在原地啊。
太羞耻了。
好羞耻。
虽然词是她写的,但是,但是她师父为什么要带着她来看?看就看了,为什么还要念?
她算是瞧出来了,她师父是将所有玉简都看完了,故意等到门口,带着她一起看。
她师父怎么这么坏?
颜今歌见裴惜惜羞得恨不得头冒青烟,不再难为她,松开了后衣领。
颜今歌一松开,裴惜惜立马双脚似装了风火轮,瞬间跑进自己房间,反手关门。
颜今歌轻笑一声,去其他几个地方,将裴惜惜埋下的玉简一一收好,之后回到自己房间。
留足半个小时给裴惜惜收拾心情,他传音道:“过来。”
裴惜惜捂脸,在火绒被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她很想当做没听到传音,但她不能。
她整理好头发衣服,异常乖巧地去见颜今歌。
“你觉得炼器如何?”颜今歌点点桌子对面,示意裴惜惜坐下。
裴惜惜双.腿并拢,双手搁在腿上,端坐如小学生。
她视线落到颜今歌胸部位置,道:“炼器,还好吧,挺有意思的。”
“那成为器修?”颜今歌问。
裴惜惜凝眉,不自觉地放松身子,托着下巴沉思,半晌,她迟疑道:“行吧,打架的时候,可以用法器砸死对方。”
颜今歌眉毛抖了抖,又道:“你符文不错,走符修之道呢?”
“也还不错,打架的时候,可以用符箓砸死对方。”裴惜惜煞有介事地点头。
颜今歌:“……”
他算是明白了,裴惜惜还没找到自己的道。
他起身,从书房拿出《炼器全解》、《符文劝解》、《阵法全解》,以及《三千大道》等书递给裴惜惜,道:“研读。”
他朝裴惜惜伸出手,道:“你弟子玉牌。”
裴惜惜捂着自己弟子玉牌,谨慎地问:“你要做什么?”
颜今歌撩着眼皮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裴惜惜怂了,她将弟子玉牌乖巧地放到颜今歌手上,道:“不,您没什么不能做的。”
颜今歌快速给裴惜惜选了课程,道:“你去各个峰头蹭蹭课,你师侄教徒弟,你去旁听一下。”
裴惜惜接过弟子玉牌往里一瞧,眼前又是一黑。
密密麻麻的满是课。
她长吐一口气,道:“师父,这课会不会太多了?”
颜今歌道:“哪儿多了,晚上不是留给你自由安排?”
裴惜惜心梗。
是,晚上是留给我自由安排,但是你不是给了我那么多书,她就不信,这些书他不考,随她爱看不看。
她深吸一口气,将弟子玉牌重新挂好,乖巧应道,“是,师父。”
颜今歌挥挥手,道:“去吧,去看书。”
裴惜惜捧着一米多高的书,装作大力搬书的样子,艰难而辛苦地一步步地往外挪,犹如不堪重负。
颜今歌嘴角掀起,默默地看着她耍宝,就是不出声。
裴惜惜走出门外,将书籍全塞进储物戒,头探头门内,对颜今歌竖起大拇指,“师父,你真是当代鹰父。”
对幼崽毫不留情。
说完这句话,裴惜惜身子快速缩回去,似兔子般迅速回到自己房间。
鹰父么?
颜今歌想起鹰类妖兽为了让幼崽早些dú • lì,会推幼崽下悬崖,咬断幼崽翅膀来锻炼幼崽对翅膀的掌控能力。
唔,那确实差不多。
他情咒不解,迟早会陨落,他能庇佑裴惜惜的时间不是很多。
所以,他得如鹰类妖兽一般,严苛训练幼崽,如此他陨落后,裴惜惜也能dú • lì生活,不受旁人欺负。
月上中天,颜今歌放下书籍,洗漱,脱下外衣,躺床上开始入睡。
这是他中情咒后养成的习惯,不能修炼,便如凡人般生活,到点起床,到点睡觉。
意识陷入沉睡,神魂静静安眠。
在一片黑雾中,安眠的神魂忽然睁眼。
颜今歌发现自己站在无霜峰院子内,不过不同于之前的霜冷,此时院子里挂满红灯笼红彩绸,喜彤彤一片。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桌桌酒席,酒席里坐着明煦、一律等人,以及一大堆埋头苦吃看不见面容的嘉宾。
明煦端着酒杯走过来,催道:“师叔,您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去新房看看新娘子。”
颜今歌神情一阵恍惚,哦,对他今天成婚。
很快,他神情一凛,成婚,成什么婚?
常年与情咒反噬的魔念争斗,颜今歌很是警醒,一下子意识到不对劲。
虽然识海记忆告诉他没有不对劲,但他就是觉得一切都不对劲。
他怎么会成亲?
他根本不会成亲。
他望向明煦,漫不经心道:“不急,明煦,你可知,我娶的是谁?”
明煦道:“当然是您的半身啦。师叔,您忘了,你为了解情咒,抽出自己一根肋骨化作女身,您本来打算让这女身寻个爱人,如此即可解情咒,又不至于因为情丝系于旁人而迷昏头脑。”
颜今歌暗暗点头,这个主意确实妙。
女身爱上的,只会是男人,情丝系在男人身上,他确实能保持理智,他又不好龙阳,又怎会为男人不顾一切?
而且,女身爱上旁人,按照情咒,女身会为对方生死,但有他保持理智,女身行事也会有所影响,不会丧失自我。
但这么剑走偏锋的法子,是他想出来的?
“但是,您与女身朝夕相处,女身与您相爱了。如此极妙啊,情丝系在您身上,您之前的担忧,也一并去了。”明煦继续道。
颜今歌瞳孔剧震。
他,爱上自己的女身?
“怎么会?”他情难自禁地喃喃出声。
明煦道:“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有这么神奇的发展,但是只能说,爱情这玩意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能将所有不可能,化为可能。”
颜今歌:听着很有道理。
个屁!
绝对不可能。
他一甩衣袖,沉着脸迈向正堂。
正堂内,他常居的房间,也挂满红绸,台架上,燃着红色喜烛。
他推门进入内室,内室,也满目一片红,他的床上,端坐着一名红衣高挑女子,那女子身上穿的是红衣婚服,胸.前绣着一只金色凤凰,凤凰展翅欲飞,尾羽华丽无比。
婚服上边,那女人盖着并蒂莲花头盖。
颜今歌眸光犹如实质,刺向床上那女人。
他手从旁拿过喜秤当剑,一步步谨慎前行。
距离那女人还有一米远时,
他使了个剑招落到红盖头上,红盖头顺着剑风飘起,露出后边那张面容稍显柔和,但明显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颜今歌本能挥喜秤,刺穿这女人胸口。
裴惜惜:“……”
我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