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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房前的人,是他的掩护。
然而,他奔出没数十步,就被青衣拦住去路。
民房前的人都死了,他也得死。
倒在地上,握着血涌如泉的咽喉,他满眼不甘心。
“为何,为何我会死?”他说。
“不死,如何证明你活过?”青衣说。
灵州通往夏州的道路,不止一条。
可以顺长城东下,再越过长城出关。
也可以从灵州北上,直接翻越关山,再寻机东去。
白日,阳光明媚。
明媚的刺眼。
有两骑在道路上疾驰。
没来由,道旁飞出两支利箭,准确洞穿了他们的脖子。
他们从马背上摔下来,在地上不停弹动。
瞳孔里,映出青衣的身影。
青衣在他们身上一阵摸索,最终,在他们的头发里找到一枚蜡丸。
人死了,却不是死在家中。
一场大战,会死多少将士?
一场大战之前,会死多少探子?
李绍城再度来到军情处驻地。
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那个大红衣裳的娇小女子,依旧坐在小案后。
精致的短刃,摆放在小案上。
李绍城坐下,认真问:“该死的人,是否都死了?”
第五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该死的人,永远死不完。”
李绍城皱眉,“该死的人,怎会这样多?”
第五姑娘道:“事情未了,便不知有多少该死的人。”
李绍城略惊,“越往后,还会有人浮出水面?”
第五姑娘颔首,“这就是细作和密探的战争。”
李绍城顿了顿,“shā • rén,真能完全杜绝机要外泄?”
第五姑娘看了他一眼,“不能。”
李绍城眼帘微沉,“那该如何?”
第五姑娘面无波澜,“人未尽,杀不休。”
李绍城变色,“杀戮,不该如此无穷无尽。”
第五姑娘道:“还有一个办法。”
李绍城问:“甚么办法?”
第五姑娘拿起短刃,站起身,“赢下这场战争。”
李绍城怔了怔,旋即颔首,“战争休,则杀戮止,的确如此。”
第五姑娘走出小案,影子拉得很长。
李绍城起身,“统率还要去shā • rén?”
第五姑娘脚步微顿,“为了赢下这场战争。”
李绍城忽然道:“要赢下战争,未必一定要这样shā • rén。”
第五姑娘没回头,长发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却能让将士少死不少。”
李绍城愣住。
“战争,就是用一些人的死,来换取另一些人的生。”第五姑娘回头,看向李绍城,“节使岂能不知?”
李绍城笑容苦涩,“将士死,百姓生。”
第五姑娘字字如刀:“军情处锐士死,大军将士生。”
李绍城说不出话来。
第五姑娘忽而一笑,“将士生,百姓才能生,军情处的人不死,谁来死?”
李绍城苦涩道:“我只希望,军情处能少死几个。”
“有一个办法。”第五姑娘道。
李绍城了然,“杀尽暗虎。”
第五姑娘道:“或者,割下虎头。”
话说完,那身红裳已经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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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崔玲珑寺庙设伏赵象爻挑选坟墓
商贾装扮的赵象爻望着眼前的景象,身体僵硬的犹如一块石头。
夏州城向北两百里左右的距离,便是毛乌素沙漠,这中间的广阔地带,非常适合练兵。如今,定难军就在这里大规模集结,演练战阵之法。由党项人和汉人组成的大军,多达数万之众,步骑参半,散布在辽阔的荒野,彼此冲阵,场面震撼人心。
赵象爻所在的位置,视野很是辽阔,他举目远望,正好能看到定难军演武的场景。
定难军的骑兵阵型比较分散,至少要比中原军队分散得多,看起来颇为贴切“一盘散沙”的字面意思,烟尘中,骑兵阵型正在飞速奔驰。
防守方是步卒军阵,人员集中,军阵也成方形。这本不是甚么奇怪的事,但当防守方的投石车轰响后,赵象爻的双目顿时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投石车投放的,并不是普通的石块,而是据有爆炸效果的圆球!
虽然爆炸效果还不能跟禁军火炮相比,但本质上已经没有甚么区别!
而让赵象爻真正感到心底发寒的,是骑兵阵型的应对。寻常情况下,骑兵阵型遭受火炮轰击,必定马惊人倒,因为这种大规模的爆炸场景,是战马未曾经受过的训练。但眼前的定难军骑兵阵型,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多大影响,骑兵没有慌乱,战马更没有受惊。
显然,这样的战阵演练,已经不是第一次!
赵象爻身体僵硬的想到:“骑兵阵型分散,又处在飞快奔进中,哪怕面对的不是火炮,而是手-榴弹,只怕也会浑然不惧,折损不多。临阵三矢,而手-榴弹射程近,引线燃烧需要时间,根本就无法扔出去三波。可以想象,若是禁军跟定难军野战,手-榴弹这等王师南征时,所向披靡的利器,必定失去效用。”
赵象爻转念又想到:“骑兵来去如风,在骑兵作战过程中,弓箭其实比之手-榴弹要方便得多,又因为射程较远,所以只要骑兵战马不因为爆炸而受惊,手-榴弹几乎没了用武之地!”
念及此处,赵象爻狠狠一击节,愤然道:“石敬瑭跟契丹与鞑靼部有勾结,既然定难军骑兵在进行这等训练,想必鞑靼部和契丹骑兵,对王师的手-榴弹、火炮等物也已不再陌生。”
赵象爻想得没错,禁军征战吴国、闽地和岭南时,火炮和手-榴弹都扮演了极为重要的绝色,作为跟大唐敌对、或者准备跟大唐敌对的势力,契丹、夏州焉能不关心这些战事,焉能对炸药的运用一无所知?
别的不说,卢龙军削平仪坤州军堡群时,用的可就是炸药,耶律德光又不愚蠢之辈,对此早就有所研究。
正如李从璟之前所预想的一样,炸药这东西一旦问世,根本就瞒不住。
即便夏州、契丹一时无法研制出品质跟大唐一样的炸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此有所应对,进行针对性的军事训练。而与闽地、岭南不同的是,草原诸部本来就多骑兵,手-榴弹能在步卒阵战中发挥出莫大的杀伤力,在跟草原诸部对战时,天然就不具备太多优势。
眼下大唐对炸药的使用水平,还是太过低级。
赵象爻无法考虑到所有问题,但却能意识到眼前所见的东西有多么重要。
“耗费大量钱财,付出诸多代价,千辛万苦找到定难军的演武地,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赵象爻不敢多作停留,因为他看到定难军的游骑已经奔驰过来,立即带着人手远远离开。
消息必须要尽快送回去,这对往下的战事实在太过重要。
花了大半日时间,赵象爻跟军情处的商队汇合,又扮作寻常商人的模样,在荒野中默默赶路。
等到队伍再次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长泽县城。
长泽县城在夏州城西南,靠近盐州。盐州,是灵州朔方军的属州。
在长泽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