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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败阵之耻,但战前斩将,未免不妥,不如让其戴罪立功”
“冯公!”李从璟抬起手,冷冰冰打断冯道的话,“军中之事,自有本帅做主,冯公毋庸多言!”
冯道碰了一鼻子灰,心头不禁凛然,再不敢说话,掩面退下。
“孟松柏!”李从璟叫来如今已是秦王府卫统领的孟松柏,“监斩!”
孟松柏轰然应诺,带着告饶不停的李从珂,与如同死鱼般的石敬瑭,出了军营。
解决完眼前事,李从璟转身向搭建好的帅帐走去,众人尾随其后,雅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当中有不少朝臣,平日里只见秦王亲切随和的一面,还不知晓秦王威严,今日有幸得见,如芒在背,如面虎啸,胆战心惊。
莫离走进了李从璟些,摇着折扇,慢悠悠道:“殿下果真意‘欲’斩此二将?”
李从璟知道莫离的意思,李从珂、石敬瑭都是李嗣源倚重的肱骨,李从璟如此对待这两人,未免用权过重。用权过重,便是以李从璟与李嗣源的父子情深,怕也会引起对方忌惮,这对李从璟分外不利。
再者,李从珂为李嗣源养子,石敬瑭为李嗣源‘女’婿,李从璟都未经过李嗣源允许,将两人说杀就杀了,在情感上,也对李嗣源‘交’代不过去,李嗣源本是重情之人,这无疑会让李嗣源寒心。
闻言,李从璟收了方才的冷峻面‘色’,‘露’出真实的笑脸来,“莫哥儿何必明知故问?”
他如此处置李从珂、石敬瑭,其用意,无非两方面,一者,赏罚分明,振奋此番作战各军士气,让他们对帝国有信心;二者,树立个人权威——这两方面,莫离不难知晓,但有个方面,却是莫离不知晓的。
莫离笑道:“只是军令已下,如何收回?”
“等一个人。”李从璟意味深长。
“哦?”莫离挑了挑眉。
“莫哥儿何不猜猜,此乃何人?”李从璟此时笑意随和,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杀伐冷峻之‘色’?
莫离以多智著称,当即不免思索一番,半响,没猜出个所以然,正打算说猜不出,李从璟已然开口道:“他来了。”
莫离抬头前望,就见一员小将,正飞奔而来,到了李从璟跟前,山倒一般,扑通一下拜倒,语调哽咽:“求殿下开恩,免义父一死!”
石重贵?莫离心头疑‘惑’更甚,李从璟等他来求情,却是何用意?
李从璟又换上了冷漠的神‘色’,停下脚步,淡淡望着石重贵,“手握万余雄兵,被千余贼寇一击而溃,远遁百十里,致使本来唾手可得的剑州,成为横在大军面前的险阻,如此败军之将,丢尽我大唐帝国脸面,辱尽我大唐儿郎雄风,本帅何以开恩?”
石重贵哭诉道:“剑州之役,卑职愿为死士,战死城头,以求偿还义父罪孽,请殿下念在义父往日功勋的份上,网开一面!”说罢,磕头不止。须臾,血染额头。
李从璟冷哼一声,“尔之所言,全为‘私’情,伐蜀乃帝国大业,惩治败军之将,干系三军士气,本帅岂可因‘私’废公?休得多言!”
石重贵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旋即,又磕头不止,不多时,鲜血染面,分外骇人,李从璟身后众人,无不为之‘色’变,显出不忍之态来。
莫离此时悠悠道:“石将军,剑州大好之局,乃因护国、保义两军而失,若你能领护**、保义军夺下剑州,重新为三军打开局面,以全大义,大帅或许能许你功过相抵。”
莫离与李从璟是何等关系,无人不知,此番伐蜀,他又是第一军师,分量可谓非同寻常,他说出了这话,不得不让人重视。
石重贵闻言,终于反应过来,止住磕头,胡‘乱’一把抹了脸上血水,‘弄’得面如鬼魅,“求大帅应许卑职带领护**、保义军,为大军重夺剑州!卑职愿立军令状,事若不成,提头来见!”
李从璟叹了口气,扶起石重贵,语重心长道:“你为人忠义,本帅甚为欣慰,然则家国面前,需得分清忠义之先后,今日本帅许你再战剑州,全护国、保义军之大义,是因敬佩你等报效国家的忠勇。三军可败,我大唐儿郎之忠勇不可失,我大唐王师的雄风不可坠,但你需知,事若不成,本帅也将背负骂名。你可想好了?”
这番话太过厚重,压得石重贵有些喘不过气,他默然片刻,再抬头时,泪流满面,深深再拜,“愿以死报国,不负大帅之望!”
“好,你既有此念,本帅也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李从璟应许了石重贵所请,“日后攻城,你领护国、保义军为先锋!”
“谢大帅!”
李从璟沉‘吟’一番,“然则石敬瑭、李从珂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即杖责三十,夺去将职,降为走卒,许其剑州再战!”
“谢大帅开恩!”
李从璟拍拍石重贵的肩膀,“不要让本帅失望。”说罢,从他身旁走过。石重贵再度拜倒在地,直到李从璟等走远了,才起身奔向营外。
“护国、保义两军,向来自诩‘精’锐,经由殿下此番‘激’励,又有李从珂、石敬瑭为走卒之耻,必能死战阵前,这剑州之役,便不会太难。”莫离笑了笑,意味深长。有句话他没说,剑州之役也不会简单,两军为先锋死战,必然死伤惨重,李从璟此举,必然大为消耗两军实力。
如此一来,接下来等待石敬瑭的,就是军弱被制了。
李从璟未知可否。
见李从璟如此模样,对方才的疑问,莫离心中渐渐亮堂起来,他足智多谋,推算之能可非寻常,到了此时,焉能不知李从璟如此对待石重贵的用意?
石重贵是何人?石敬瑭养子。才能如何?演武院三甲毕业。如此,焉能不被石敬瑭重用?加之今日之事,往后石敬瑭必定对其宠爱有加。李从璟方才那番话,重点在何处?家国大义。为何对石重贵晓以家国大义?自然是防备某些人不顾家国大义。防的谁?石敬瑭。
如是,石敬瑭若是日后有不顾家国之举,石重贵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