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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从璟在桌前来回踱步,思绪喷涌,“耶律阿保机素有饮马黄河之志,他攻灭渤海,也不过是为积蓄国力,稳固后方,为此南下中原准备罢了,契丹军来日定然是要南征的,卢龙就是必须踢开的挡路石!我收复平州,耶律阿保机根本就未花大力气想要夺回,我助大同军重复丰、胜二州,也未见耶律阿保机如何——耶律阿保机非是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非是没有想过要对付卢龙,恰恰相反,他是太放在心上了,以至于谋划做得深不见底、天衣无缝!而现在,就是耶律阿保机收官的时候!”
桃夭夭瞠目结舌,“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不,丝毫不夸张!”李从璟注视着桃夭夭,严肃的说道,“我联盟大明安,耶律阿保机岂会不知?甚至是我联盟鞑靼部,耶律阿保机也可能都已发现蛛丝马迹!毕竟,木哥华重聚黄头部,意图复仇的谋划,是早早就败露了的。再者,耶律阿保机在李存审老将军坐镇卢龙时,就屡次进犯,现在,他又怎么可能对卢龙姑息,让我有数年时间韬光养晦,而没有谋划?最重要的是,耶律阿保机这回带领中路局从半路转向,弃显德府不顾,直扑伊台而来,很大程度上是暂缓了攻灭渤海的步伐,其意为何?只能是在幽州军!耶律阿保机,要灭我!”
说到这,李从璟止住了话头,颓然坐回座椅上。
局势终于明朗,现实说明,耶律阿保机才是最隐忍、最不动声色,同时布局最大的那个人。
他是真正的雄主,他是真正在以天下为棋盘。
最可怕的是,他手握二十万大军,已经站在你面前,并且举起了屠刀!
无力感包裹了李从璟全身。
李从璟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段历史,那段契丹大军南下,荼毒中原,让汉人生灵涂炭的历史。
他想起与李存审在书房中的座谈。
“若能一朝得势,必北上幽云,马踏草原,破契丹数十年之势,不使其有贻害中原之机!”他曾意气风发。
李存审离开幽州前,老怀大慰的说:“事不必由我成,但愿后继有人。”
契丹势盛何以制?
将军白头待后人。
可惜,自己还是掉进了耶律阿保机的圈套里。
李从璟握紧双拳,却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
他不甘心。
桃夭夭望着他这幅模样,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李从璟也有夫未战而先认败的时候?”
李从璟忽然站起身,双眸通红,“不!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不会尘埃落定!”
他浑身燥热,如置身熔炉,一挥手,喝道:“传莫离、王朴来见!”
李从璟转过头,对桃夭夭邪魅一笑,“你不用激我。你应该知道,我不敢说从未败过,但绝对从未有认输的时候!”
桃夭夭哼了一声,嗅之以鼻。只不过她眼中晶莹的神采,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总有些事,让你有不能放弃的理由。
哪怕是面对死亡。
两百零二守得云开终见君虎踞龙盘战扶余(5)
李从璟叫了莫离和王朴前来,自然也通知了大明安、李四平两人,只不过前后有些时间差,这让他和莫离、王朴能在大明安、李四平到来之前,先抓紧些许时间,商议对策。,虽然这个时间很短,但对于三人来说,一星半点儿时间都可能能商量出很大成果。
莫离、王朴在听闻了耶律阿保机率领中路军北上的消息之后,不用李从璟多言,就已认识到了问题严重性,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寻找破解之法。
对李从璟分析耶律阿保机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一箭双雕、将幽州军引诱至此一举歼之的论断,莫离在稍作沉吟之后,即摇头提出了不同见解。
他道:“根据军情处情报,耶律阿保机北上之举,是在半途改道,在此之前,他率军东进的距离已经很长,这看起来不像是有意迂回。既然不是有意迂回,就说明耶律阿保机原本并未打算北上,所以说一开始耶律阿保机就打定主意,将幽州军引诱至此,一举歼之的想法,是有些漏洞的。依我观察,耶律阿保机此举,更像是在东进途中,忽然改变了主意——应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而正是这个突发情况,促使他暂缓进攻显德府,而将幽州军列为了头号目标。”
莫离的分析自有道理,李从璟寻思片刻,认为事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若真是如此,那形势无疑要乐观一些。然而眼下要分辨耶律阿保机动机到底是怎样的,仅凭眼前的信息,无疑显得不足,因是三人只是保留了这种可能性,没有多作讨论。
“耶律阿保机动机如何,事关以后,然而要破解眼前危局,脱离伊台这处死地,希望却只有一个。”王朴将话题转回当下,敛眉说道。
李从璟和王朴、莫离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彼此都已知道对方知道了走出伊台的前提在何处。
天边已经有了一线鱼肚白,晨熹划开黑夜的面纱,从黑暗深处挣脱出来。
大明安和李四平也都赶了过来,同样得知耶律阿保机北上的消息,两人的反应却与李从璟等人不同,大明安在惊讶之余,深为忧虑,踌躇道:“先前之所以选择双阳、伊台、九通作为大军集结之处,便是因为此地背靠山峦,面朝扶州,进可俯瞰、征战扶余全境,实现限制契丹大军于扶余的战略意图,退可遁入山中,以为游击。如今既然战事不利,不如往后退却,转入涑州、鄚颉府?”
李从璟断然否决大明安的提议,严肃道:“局势突起异变,先前之计,已不可用。此时退入涑州、鄚颉府,无异于自困于樊笼,不仅无法牵制契丹南路军,支援南部战场,更是自缚手脚,如此就当真被耶律阿保机关在笼子里了,游击战也成了困兽之斗,不再是破敌良策。”
“那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