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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李从璟得到军情处远探回报,营州方向,有契丹大军过万,再度往雁南而来。
雁南、营州的契丹军虽然分据两地,但其都属耶律‘欲’隐统辖,其分驻两地的目的,本就是方便与唐军作战。如今百战军被耶律‘欲’隐缠在雁南,他调遣营州契丹军前来支援,谋求彻底击败自己,并不让李从璟感到意外。
从某些角度而言,李从璟甚是希望耶律‘欲’隐调遣营州援军前来。
在忽赤也速儿加入战场之后,契丹军始围百战军营地,同时,其对百战军营地的攻打力度,达到空前强度。
至此,李从璟再不作半分保留,类似于前日有意‘露’出破绽,让耶律‘欲’隐攻破辕‘门’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再发生。在这座营盘内外,两军的较量,开始呈现出应有的‘激’烈。
又是一日日暮,营地外围接战的地方,硝烟滚滚,燃烧的火箭、栅栏残骸痛苦呻-‘吟’,往来奔驰的将士,在各自队正、都头的喝令下,或者换防,或者抢救伤员、抢修防御工事,场面上的温度都提高了许多。
李从璟一度不避矢石,亲临前线指挥,鼓舞士气。战事稍歇时,他视察一圈‘交’战战场,安慰伤者,勉励战士。
从战场上下来时,契丹军又一次展开猛攻。
李从璟回过头,望见黑夜里有火石腾空,密集火箭如林似幕。
夜空下,灯火通明的战场上,无数将士‘操’纵弩箭、投石车,不停倾泻战火。呼喝声、‘交’战声中,李从璟的身影‘挺’拔而修长,他忽而轻轻笑了笑,“谋已定,势已成,接下来,该分胜负了。”
一百九十不熄烽火八百里水穷处自有云起(8)
战事在忽赤也速儿到来之后,并没有如耶律‘欲’隐所料,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叔哈哈自己麾下的勇士战力如何,耶律‘欲’隐再清楚不过,在他看来,以己方四万余人,对战不到三万唐军,取胜或许有些难度,但那不过是要经过一番‘激’战的层面罢了,攻下唐营,再困难也不过三两日的事情。
正因有如此自信,耶律‘欲’隐才敢将营州守军调遣过来万余,一击必胜的战局,自然要全力以赴。然而战事持续了七八日,契丹军也没能攻克唐军营盘,不仅如此,时常能看见李从璟身影的唐军营地,稳如泰山。
七八日以来,契丹军昼夜猛攻不息,而唐军让耶律‘欲’隐再次清楚的认识到,汉人在堡垒攻防战上,能有怎样的造诣。扎根在眼前的百战军,虽然固守的不是幽州城那样的雄城,但进攻方也不是耶律阿保机率领的十数万大军。
耶律‘欲’隐怎么也不曾料到,眼前这场大战,会打成一场持久战。
素来自视甚高的耶律‘欲’隐,若是连以优势兵力,战胜劣势兵力敌军的信心都没有,那才是怪事。但眼前的战局给他泼了一瓢冷水,连日大战下来,作为进攻方的契丹军越战越疲,而作为防守方的唐军,丝毫没有崩溃之相。
耶律‘欲’隐死也不愿承认,百战军的战力,会强过他麾下几乎战无不胜的‘精’锐大军,但事实容不得强词夺理,战争的结果从来都不会骗人,耶律‘欲’隐苦思良久,最终将原因归结在李从璟的‘阴’险狡猾上。
“唐军营垒屡攻不破,其因为何,究其根本,在李从璟。数日来我遍观战场局势,但见唐军营垒防御器械配置极为不寻常,强弓劲弩不说,更有仿佛用之不尽的铁蒺藜、拒马,便连‘床’弩这种向来固定于城墙上的军械,投石车这种攻城拔寨才会用到的利器,也在唐军营地中出现,而且数量还不少!”
军议上,耶律‘欲’隐沉着脸总结这些时日以来的战局,越说脸‘色’越不好看,“不仅如此,这些时日以来,我军屡屡攻进唐军营地,却总发现一墙之后还有一墙,一沟之后还有一沟,克之不尽。唐军营地,竟然有如‘迷’宫一般,让人无从下手!由此可见,唐军分明是一边与我等鏖战,一边在修筑内部防御工事,其行如此,李从璟分明早就打定了与我在此长久作战的主意!”
“唐军,客军也!长途奔袭,且不说本不应携带如此多辎重,便是粮草,也断无可能太多,但自打与唐军‘交’战,到忽赤也速儿来援,前后加在一起,几乎半月过去,唐军却无半分缺粮之态,诸位,这正常吗?!”最后,耶律‘欲’隐厉声问出了他也不解的疑‘惑’,陷入深深的愤怒中——恼羞成怒。
耶律‘欲’隐心高气傲,久战至今,早不能忍,为破唐军营地,他屡出奇计。然而无论是整夜擂鼓佯攻,‘欲’求疲敌,还是挖掘地道,‘欲’求奇袭,亦或是驱赶牛马冲击辕‘门’,‘欲’求破‘门’,皆被唐军一一破解。
鏖战至今,战局胶着,唐军营盘依旧坚固如山,破敌无期,耶律‘欲’隐怎能不心急如焚,不恼羞成怒?
“久战至今,战士们已‘露’疲态,唐军营地坚固非凡,每日攻打,战士们伤亡惨重,营地中伤员惨呼声昼夜不息,不忍猝闻,全军将士士气不复当初高昂,末将担心,战事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取胜之望渺茫。”忽赤也速儿犹豫半响,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他本谨慎之人,这些话他不能不提醒耶律‘欲’隐一二。
耶律‘欲’隐佛然不悦,冷盯着忽赤也速儿,“你是在质疑本帅调度不当,不能让大军取得胜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