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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站在城头,他的目光在千里之外,他道:“天才就是,他可以是剑客,同时也可以是权谋之士。”
这话傲气十足,常人说来很可笑,但从有些人嘴里说出来,却显得理所当然。因为,大话对他们而言不是大话,而是实话。谁能去嘲笑一句实话?
司马长安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他最后和几名契丹蛮子一同从城头上摔倒,沿着甬道滚下,在半道被尸体挡住,这才没有摔死当场。战事结束,李从璟去探望他。
受伤虽重,司马长安的神智尚算清醒,他躺在病榻上,见李从璟进来,便想挣扎着坐起,李从璟扶着他躺下,温和的道:“北上以来,古北口北关赖将军之力,得以被大唐收入囊中,今又赖将军之力得以固守,将军之威名,已传遍卢龙。本帅麾下正是因有将军这样的英才,才能战无不胜,你且安心养伤,这幽州雄关,还有待将军镇守,才能万无一失!”
司马长安嘴‘唇’微动,半响才道:“当今之大唐,能屡挫契丹者,唯陛下与军帅,能跟随军帅护边击贼,是末将荣幸!”
李从璟又关心、勉励一番,叮嘱司马长安好生静养,这才走出病房。
病房‘门’口,小鼠头正在探头张望,见到李从璟从里面出来,连忙仰首‘挺’‘胸’站好,恢复目不斜视的姿态,在李从璟经过他身旁时,连忙行礼,“见过军帅!”但因为过于紧张、‘激’动,导致声音变了调,那话听着便像鸭叫一样难听。小鼠头立即涨红了脸,羞恼、焦急、害怕的低下头,不知所措。
李从璟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让小鼠头一阵心惊‘肉’跳,心想这下糟糕,惹军帅不满了!
然而他想象中的斥骂并没有到来,反而听见一个随和的声音道:“你是关长生?名字取得不错。本帅听皇甫麟提起过你,听说大伙儿都叫你小鼠头,这诨号却取得不实,你个头虽小,本事却不小,这回大战,你杀敌不少,军功位在全军前列,本帅看你应该换个诨号才是。”
小鼠头惊喜的抬起头,看到李从璟微笑的看着他,仍是不敢相信那位节度卢龙、如同神灵般高高在上的军帅,竟会这般亲切的跟他说话,一时间竟然忘了答话。
李从璟拍拍他的脑袋,“是个好苗子,不要辜负了皇甫麟和本帅对你的期望。”
直到李从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一直被人以“小鼠头”相称的关长生,这才回过神来,立即‘挺’‘胸’大声回答道:“卑职定不负叫军帅所望!”
他喊完这句话,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同伴们都以一种极度羡慕、眼红的目光在看自己。关长生‘挺’了‘挺’‘胸’膛,觉得荣耀无比。
关长生不会料到,从这一刻起,再没人戏称他为小鼠头。;
九十五西行(2)
离开古北口,李从璟去了芙蓉镇。-
丁黑因接剑子三剑,而身受重伤昏‘迷’,李从璟将他留在芙蓉镇养伤,这回离开檀州,他要看看丁黑伤势如何,若是情况算好,便打算将他带走。
此番与耶律德光‘交’手,芙蓉镇镇将马怀远功劳甚大,且不言他不受赵天河鼓动投靠契丹,反而秘密将此事报知李从璟,让他能够提前将王厚德、赵天河所谋扼杀在摇篮中,便是他领三百骑作为援引,帮助李从璟在对阵耶律德光时获得兵力优势,又马小刀和部下帮助李从璟深林截杀耶律德光,功劳就已经足够大。
经由此役,李从璟不仅看到了马怀远心‘性’,也见识了他的本事,他有此大功,李从璟没有理由不重用他。相比之接走丁黑,与马怀远商谈军务是大事,李从璟先在镇治中与马怀远深入‘交’谈了一回,这其中,自然免不了进一步考校马怀远的才能。
一夜深谈,天将佛晓之际,李从璟心中也有了打算,他对马怀远说道:“昔年你曾有壮举,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未受重用,今番既有此大功,本帅若不能任贤,岂非有负节度卢龙之责?檀州乃是边境重地,与蓟州、平州共为卢龙屏障,也是大唐屏障,更有古北口天险,可谓位重责重,今王厚德作茧自缚,‘欲’背宗忘祖投靠契丹,但天理昭昭,身死族灭是其应得下场。王厚德死,檀州却不可一日无人主事,本帅‘欲’令你出任檀州防御使,镇守檀州全境,掌权檀州边军,你意‘欲’如何?”
刺史有军、政大权,防御使只掌军权,这是两者区别。
即便马怀远有大功,芙蓉镇也今非昔比,镇军数量达到千人,但从一介小镇镇将到一州防御使,这步子迈得仍是太大了些,李从璟此举,可谓破格提拔。
马怀远神‘色’‘激’动,但他不是矫情之人,不会矫‘揉’造作、阿谀奉承,否则先前也不会有军功而只为一介镇将,更发生那样的事,李从璟将防御檀州的重担‘交’给他,他固觉分外荣幸,但却没有推辞之意,站起身行礼,嗓音粗狂道:“多谢军帅提拔,有马怀远在檀州一日,必不让契丹蛮子入境一步,否则甘愿提头来见!”
李从璟示意马怀远坐下,没有说勉励之言这些套话,而是继续说正题,“马小刀亦为可塑之才,且其弃贼投军之举,有大义之意,只是尚欠缺一些历练,你要好好磨练他,让他能够早日独当一面。”
马小刀是马怀远表弟,两人感情甚笃不说,马怀远心‘性’纯朴,马小刀能弃暗投明他亦是万分高兴的,听到李从璟不仅不计较其过往经历,反而有认可栽培之意,马怀远比他自己高升还高兴。李从璟对他们兄弟如此厚遇,马怀远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只是傻笑不停。
李从璟站起身,马怀远立即相送,临到‘门’口,李从璟停了停脚步,负手说道:“去年我至此处,临别时曾有一言相赠,你可还记得?”
马怀远当然记得,他目光热切的说道:“昔日军帅刚从契丹归来,我等羡慕军帅领兵出击草原,两度击败耶律德光壮举,军帅因有那一言。军帅说‘不日尔等当如此’!”
李从璟点点头,“今日相别,本帅仍以此言相赠,望你能谨记边军使命,谨记我等为何而战!”
马怀远神情肃然,“末将,誓死不忘!”
前往丁黑养伤的院子,离院‘门’尚有十几步之遥,李从璟就看到了丁黑。
丁黑站立在屋檐上,正望着茫茫远方,身形飘然,而又有几分落寞。他从不离身的六把刀,此时竟然不在身上,两手空空的丁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