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疤痕
——多亏了那一碗粥,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循环到胃部消化去了,本就烧的晕乎的大脑再次困了下来,但他没马上睡,而是目光在床尾放着的椅子上一扫,就见那体型较小的座位上铺着的做点,果然有被人久坐过后的痕迹。
他低低笑了声:“我不是说了么,分你一半床,爬着睡那小破位置你不累么?”
谢远野显然没料到安怀会注意这个,登时一愣,隔了半晌才道:“……不用,太挤了,你睡就行。”
谁知安怀却紧盯着他不放,仿佛看穿什么似得,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谢哥哥……你该不会是害羞吧?”
谢远野:“…………”
他下意识想辩驳,然而当事人显深谙什么叫做“撩完就跑”,话音一落,便再次闭上了眼,再次一动不动地睡了过去。
谢远野登时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不知过去多久,耳朵上的燥意才终于缓慢消退,他望着安怀熟睡的脸庞,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眯起眼。
半晌,他忽地抬起手,在安怀耳垂上轻轻捏了捏,旋即长舒了口气,极轻地喃喃了句什么。
后来谢远野到底有没有真的爬上来睡安怀就不知道了,毕竟隔天他再醒来的时候,谢远野既不在床上也不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先前那一场梦耗空了他所有精神思绪,还是后来中途的那一碗粥起到了真正的安眠作用,后半夜安怀睡得很安稳,别说梦了,连房间里的动静都没觉察。
谢远野见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出那根体温计再次怼进安怀嘴里,不出所料,体温再次回到三十七度五的低烧状态。
自从上次在研究所被咬之后,安怀的体温就一直维持在这个数额上下,基本就没退回三十七度的正常状态,无时无刻都保持着低烧。
安怀也怀疑过为什么会这样,但他毕竟不是医生,也没有医疗设备来进行正规的体检,只能暂且归结成身体里的丧尸病毒还没彻底消灭完毕,因此免疫系统才会让身体保持在一个体温偏高的状态,以此来对丧尸病毒进行一个抵抗与防御。
好在这点低烧除了温度高点,以及可能会造成先前下飞机时被龙豪盯上的情况之外,倒也没造成其他实际困扰,至少头不晕身体也不酸,安怀索性懒得管他,随他去了。
谢远野倒是有心想管,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盯着安怀注意他状态之外,也别无他法。
清早。
安怀刚洗漱完出来,就见谢远野站在床边,手里捏着样什么,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对方突然来了句:“衣服撩一下。”
他这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刚想解释,安怀已经满脸意味深长地开口:“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这么直接,不好吧?”
谢远野:“……”
“没想到你居然是有这方面爱好的人,行吧,那我也只好舍单纯陪……”
谢远野终于忍无可忍,打断道:“你腰上的伤不想换药了是不是?”
那道被丧尸撕咬下一块皮肉的伤口此时已经开始愈合了。
其实一般情况下这种伤口是没这么容易愈合的,恢复期起码要在半个月以上,尤其还是在静养不大动作的情况,然而安怀这段时间除了在楼顶休养那阵子没有大动作,到了为了去机场不停奔波,中途还跟丧尸搏斗,又被人阴了一把,各种大动作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伤口开裂了。
而安怀非但没有开裂,反而边缘还已经开始结出细痂。
但毕竟面积在那儿,中央一小块依然在冒着血丝,棉签沾着酒精擦过时,密密麻麻的疼痛还是让安怀不由自主地轻轻皱了下眉。
谢远野仿佛感觉到他的反应,本就轻的动作立时变得更缓慢。
上完药,借着谢远野拿新绷带的空隙,安怀低头看了眼伤口,没有刚被撕咬时看见的那样狰狞,然而毕竟是直接被撕了层皮肉下来的,乍一看还是有些骇然。
“还疼?”谢远野突然问。
安怀唔了声,摇摇头:“就是在想它会不会留疤。”
谢远野眉梢一抬,瞥他:“你介意?”
“还行,”安怀下意识道:“反正也不是第……”
他话音未落地,骤然一停。
谢远野奇怪地看他:“反正什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身上受伤留疤。
但这话不能说。
毕竟现在的他身上白皙光洁,拉出去都能当裸.体模特,别说留疤了,除了这段时间奔波留下来的淤青之外,皮肤可以说是光滑的不行。
活脱脱就一养尊处优的温室少爷才对。
电光火石间,安怀已经想好了转移的说辞,刚要脱口,就见谢远野突然皱着眉盯着他后腰处一块位置,问:“你这里怎么有个疤?”
安怀霎时一愣:“哪里?”
谢远野下意识伸手要去碰,结果在指尖距离一公分的位置处猛然意识到什么,骤然一刹,转而拢起四指,用食指一指没有伤口的另一侧后腰:“就这儿,圆形。”
“圆形?”安怀狐疑道。
“不算圆,有点花边,有三……四个。”谢远野顿了顿,刚想再说什么,就见安怀突然起身朝卫生间奔去。
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条件受限,安怀很少照镜子,尤其是照身体,哪怕昨天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他也只观察了前面,根本没想过去看背后,尤其是视线盲区的后腰。
只见镜子里,那截劲瘦白皙的腰上,果真印着几处圆形的疤痕,很小,大约也就小拇指指甲盖还要小一半的大小,统共四个,痕迹也不深,要不是这会儿屋内光线亮,谢远野为了给他绑胶布凑得近,其实根本不会发现。
安怀盯着镜子里那四道细小的疤痕,脸色无端沉了下来,旋即他用手指勾住裤沿,往下扯了几分,下一刻,就见裤沿下方,再次露出两道相似的痕迹。
“安怀?”
感觉到不对劲的谢远野在门口试探地喊了句,然而里头没有回应,他抬手碰了下门板,结果发现门没关,立时被推开几分。
就见安怀站在镜子前,水龙头哗哗开着,他双手并拢捧起一把水往脸上浇去,头发遮住了对方的脸庞,一时间谢远野看不清他作何表情。
然而细微的变化让谢远野隐约觉察到不对,他下意识问:“那几道疤怎么了?”
安怀没说话,而是沉默半晌,关上水龙头。
旋即突然反问道:“你觉得它像什么才能造成出来的?”
谢远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由愣住,旋即才皱眉细想了下,迟疑道:
“——你是不是注射过什么疫苗?有点类似初生儿接种疫苗时留下的针疤。”
安怀睫毛极轻地颤了下,水珠从额上滑落,沿着脸颊滑至下巴,最后滴在了地板上。
他没有看谢远野,而是冷冷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过去多久,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动了动唇,吐出冰冷的一句:
“对,我小时候……应该是接种过。”
——但那时“他”的小时候,而不是这里的“他”的小时候!
然而后腰上的六个圆形针疤,却跟他过去的一模一样,非但数量,花纹,模样一样,甚至连遍布的位置和深浅都一模一样。
乍然看到的瞬间,安怀差点以为自己在做一场梦。
一场让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谢远野隐约感觉安怀方才那句话语气不大对,然而不等他再细细琢磨,就听屋外骤然响起一阵咚咚敲门声,声音很是急切。
谢远野刚一开门,就见江意吊着一只胳膊,站在门外:
“沈先生说总部回复讯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断更了三天,作为补偿,评论区发个小红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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