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医生
早在安怀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断断续续有从系统那儿、以及其他人嘴里听过ABO信息素之类的东西,但直到方才在电梯里,被谢远野咬住、建立标记关系的那一刻起,他才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这玩意儿的确是脱离他认知范围内的。
按照系统与方才周鸣御解释的说法,在谢远野标记他的那一刻起,他便与谢远野产生了“联系”,那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
与其说是心有灵犀,不如说是可以靠着信息素,极其敏锐的判断对方的状态。
哪怕隔着一点距离,也依然能注意到往日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
例如眼下。
安怀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几乎是感觉到谢远野身上温度飙升,嘴唇触到的柔软耳垂滚热无比,温度几乎要盖过正发高烧中的他,将薄唇灼烫。
谢远野愣了足足两三秒才回过神。
不等他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周鸣御无比沧桑地声音:
“二位,麻烦注意一下情况,虽然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刚标记完感情正处于巅峰状态,恨不得你侬我侬,再原地大战三百回合——但是我们毕竟在做任务的途中,后面还有一堆丧尸在嗷嗷待哺,最重要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极其悲痛道:“考虑一下旁边还有一只单身狗需要一点点人权——麻烦让让别堵成么!?我手臂抓得快酸死了!”
谢远野:“……”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给忘了。”安怀松开谢远野朝边上走去,等人过来后,才又忍不住挑眉问:“不过你一个当兵的,抓会儿杆子手臂就酸?身体素质不太行啊。”
周鸣御满脸忧郁地摆摆手:“你不懂,哥酸的不只有手臂,还有从今往后只有我独自一人闯天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酸涩。”
完了还看了眼谢远野,挤眉弄眼道:“是吧老谢。”
谢远野:“…………”
是个屁。
周鸣御的重点是在于“酸”,但说者与听者总是有偏差。
于是安怀当即眉峰一扬,神色极其微妙地看向谢远野,故意问:“听起来你很风流呢谢哥哥?还有万花丛中过?”
周鸣御一听,立刻来劲儿了,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说:“哎呀这可就太多了,你没跟他一个校你不知道,当年我们系的校花和隔壁系的校草可是……”
“你说够了没?准备把丧尸都招来是吧?”
谢远野冷冰冰地声音在旁边骤响,他耳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消去,耳尖尚还泛着一层微红,一时间冷冰冰的语气和脸色都变得不那么有说服力。
安怀半眯着眼看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薄唇还没来得及动,就见谢远野目光飞快从他身上扫过,半晌憋出三个字:
“我没有。”
这仨字蹦的有些突兀,安怀大脑还在发烧,平时能迅速理解的话如今要在脑子里过滤一圈,才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当即“嗯?”了声,意味深长地看他:“没有什么?”
谢远野动作一顿,没答。
安怀却喋喋不休地追问:“是没有万花丛中过,还是没有在校跟那些校花校草勾三搭四?”
他无端又往前一凑,手臂隔着单薄的衣料悄无声息地贴在一起,滚热的体温一点点漫过来。
谢远野下意识想转头,就听安怀声音压在喉咙间,故意暧昧地问:
“——你这算是在跟我解释吗?谢哥哥?”
谢远野身体一怔,他舌尖抵在上颚,嘴唇嗡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就见他神色骤然一凝,猛地楼主安怀肩膀把人往往旁边一带,同时抬枪——
“砰!!”
“嘎嗷……”
就见他们身后一处拐角正站着一具丧尸,此时正瞳孔大张地瞪着不远处的他们。它大约是被咬了大动脉而亡的,除了脖子那处血糊糊以外,其他地方居然没什么脏污,身上的白大褂中间有一大片位置都还是纯白的。
安怀本以为这人应该是个科研人员,然而在丧尸倒地的前一刻,他目光飞快在丧尸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一扫而过,登时一愣。
“医生?”
谢远野没听清:“什么?”
安怀没答,而是三两步走上前,拾起丧尸身上的工作证。
就见巴掌大的工作证上沾满血污,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血都凝固成黑色,牢牢附在上头,只勉强露出拇指大小的二寸大头照,那是个看起来年岁应该在三四十的男性。
而照片后方除却被血污遮住的姓名外,下方赫然写着:医生。
“这个人也是医生!”
周鸣御从先前谢远野出电梯时,最开始拧断脖子的那具丧尸身上捻起一个相差无几的工作证,不过这张污染的更严重点,照片都被遮没了,只能从职务后方凝固的没那么厚重的血污下,通过字形,勉强判断出写着的应该也是‘医生’二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研究所吧。”安怀目光在两具丧尸身上一扫而过,才发现俩人身上都穿着相差无几的白大褂。
事实上先前在楼下时,遇上的一群丧尸里也有那么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但他一直以为是这地方的科研人员。
结果没想到一连遇上两,职位都是医生。
周鸣御望着工作证,忍不住猜测道:“会不会是驻地医生?就像封闭训练的军营里也会有医生一个道理,这地方荒郊野外深山老林的,备个驻地医生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前方突然响起一道东西落地的声响,不重。
但这层楼实在太空太安静了,除却设备断电与阴天造就的昏暗关系,以及脚边这只丧尸之外,周身的布置、墙壁、乃至于玻璃都是清透、干净的。
仿佛方才楼下那场逃亡,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南柯一梦。
若隐若现的雷鸣从外头浅淡传来,不知是哪扇窗没合紧,风从看不见的地方幽幽卷了进来,带着湿润的、混杂在空气浅淡的血腥味,缓慢拂过安怀滚烫的肌肤。
——有点冰。
安怀大脑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瞬,地面恍然间震动了下。
下一刻,原先已经安静下来的电梯下方猛然传来巨吼,周鸣御下意识抄起手电往里头一照,光柱如一把长剑破开黑暗,最终落在了梯底一张张鲜血淋漓的腐肉烂脸上。
下方的丧尸感觉到有光,霎时间立刻叫的愈发凄厉,声音齐齐震响的刹那,直接穿越了二十来层的距离,站在梯口,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感觉下方震耳欲聋。
安怀像是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看了眼拐角,神色一变:“把电梯门关上!”
但是来不及了。
后方的丧尸仿佛被同伴召唤而来,接二连三地从拐角处冲出。
他们不知死了多久,或者说被困在这儿徘徊了多久,眼下终于见到活人,一时间齐齐发出的饥渴咆哮几欲掀翻屋顶!
“吼!!”
“砰砰砰砰砰砰砰!”
谢远野和周鸣御同时拔枪疯狂扫射,然而这群丧尸就跟能自我分裂似得,前头倒下一拨后头又能再冒出一拔,没几秒的功夫立马将电梯间侵占!
偏在这时,周鸣御手里正开火的枪骤然哑火!
“操!我他妈没子弹了!!”
周鸣御话音刚落,安怀手里正开火的枪也毫无征兆地跟着停下,他下意识摁了两下扳机——结果直接摁了个空。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丧尸打到一半,突然枪没子弹更坏的,大概只有队友也同时没子弹这一件事了。
偏偏这时,余光瞥见一只丧尸突然从死角处朝他飞扑而来,安怀烦躁地砸了下舌,下意识抡起枪身准备朝丧尸太阳穴砸去。
结果手举到一半,眼前骤然传来一阵晕眩。
“砰砰砰!!”
子弹贴着耳边骤然飞出,准确无误地射入面前扑来丧尸的大脑,安怀眼前的晕眩还没结束,就感觉肩膀被人一抓,凭空落入一个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