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丧尸
路楠闻言,终于回过神,他望着安怀点了点头,才劫后余生般颤抖者双腿跑到后门,将那扇沉重而又老旧的生锈铁门重新关上。
因为刚刚锁被安怀踹坏了,关不紧,他又从边上拖了个柜子堵住。
安怀一边给尸潮喂子弹,一边接二连三地把面前的桌子朝前踹去,直接将要突入进来的好几些丧尸给带飞出去。
顿时,尸潮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朝后倒去。
“我……我弄好了。”路楠的声音从后头响起。
安怀随意地扫了眼,确定短期内应该不会被突然后袭夹击,才冲楼梯努了努下巴,对路楠说:“做的不错,你先上去让他们把门打开。”
其他幸存的人早在玻璃破裂的瞬间便纷纷挤上了二楼避难,等路楠把门喊开后,安怀才终于踩上了楼梯。
就在这时,一只丧尸突然朝他脚下扑了过来。
安怀下意识举枪想开,然而扣板摁到一半,忽然顿住。
他下面是个小孩。
准确来说,是个成了丧尸的小孩。
安怀在看到这小孩的第一眼,忽地想起自己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见过她,当时就站在自己前方,被她母亲拉着,穿着一身被水洗褪了色的淡粉色裙子,衣摆还绣着一圈儿白色蕾丝,头上用长丝带扎着两个小辫子。
不知道是陌生,还是好奇,排队的时候,她总是频频回头去看安怀。
小孩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纯净漂亮的东西,清澈且动人。
安怀并不讨厌小孩子,因此当时被看的久了,他便也冲小孩回看了回去,还眨了眨眼,以示打招呼。
当时小孩什么反应来着?
电光火石间,安怀终于想起来了——当时这小孩冲他笑了下,还喊了声“哥哥”。
“嘎……嘎嗷……”
一道挣扎的低鸣从下方传来。
安怀望着小孩满是血污的脸,粉色的裙子早已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安怀脑子里却依然浮现着最后小孩的腼腆笑着的小脸。
或者说,当时在食堂里所有人的脸。
早在他进来的第一秒,他便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很多人——又或者说很多丧尸,他都见过。
大多数都是一面之缘。
而就在短短的一小时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
然而此时此刻,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每一根头发丝都沾着血,抽搐着行尸走肉的身体,步伐扭曲地前进。
“安、安怀!?你还在吗!?”
路楠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安怀没有答话,后方的丧尸越来越多,小孩却大约是太小的缘故,依然只会扒拉着阶梯,不知该怎么上。
她就那么空洞地望着安怀,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嘎嗷”,又仿佛能与记忆里短暂的“哥哥”重叠。
恍惚间,安怀忽然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了。
这里是末世。
哪怕它是一本书,但依旧是书中的末世。
一个陌生的,让人绝望的,每一条生命都危在旦夕的末世。
这就是末世……啊。
“嘎……”
“安怀!!”
安怀垂下眼,他望着小孩、望着眼前所有或熟悉或陌生的丧尸们,用低的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晚安。”
“砰!”
铁门被重重关上。
门后被提前装了足足六把铁门插,安怀一一插回去后,一转身,就见路楠正站在旁边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那个……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路楠攥着拳头好半晌,才从喉咙深处干瘪地挤出这么一句,刚从丧尸堆中死里逃生,他像刚学会说话那样,每个字的吐息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僵硬与艰涩,以及尚还未消除的细微颤抖。
他咽了咽口水,才又道:“要是没有你,我大概这会儿已经……”
“死了。”安怀随口替他接了剩下两个字。
路楠攥着的拳头登时更紧了几分,半晌,忽地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安怀给他说的一愣,登时笑了:“你跟我道歉干什么?那会儿我没到,把你自己作死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他停了下,忽地想到什么,又说:“难道说,你是在替如果没救下你,我也许会挨谢远野骂的我提前进行道歉?”
路楠猛地抬起头,条件反射一般想为自己辩解:“不是……”
“是不是都不重要,我救你没那么多理由,道谢我收了,道歉就免了吧。”安怀咔哒两声给冲.锋.枪换了个弹匣,旋即又从兜里摸出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帕丢给路楠:
“把脸上的泥巴和血擦擦,别让那群丧尸闻着味儿更兴奋,鬼知道这破门能撑到什么时候。”
路楠抓着手帕有些呆愣,半晌才低低闷出一句:“谢谢……”
安怀见状,好笑道:“行了,下回别拿自己命不当命就行了,我可不确定还会不会有第二个人像我这么凑巧出现——走了。”
他说完,正要提着枪便朝前方走去,就听系统突然说:
「叮咚!情敌一号清理进度60%,请再接再厉!」
安怀脚下又是一顿。
他难得刚想转过头去看看路楠,就听对方在背后先开口问道:“你知道谢哥……谢队长他在哪儿吗?”
安怀这才跟想起什么似得,转而望了眼远方,微微眯眼:“他当血包去了。”
路楠没听懂什么意思,满脸困惑:“当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