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顾澄风的大二时光很快就结束。
根据教育部规定，大二结束之后，分化出第二性别的Alpha和Omega们，就可以统一转到专门的AO学校，从一年级起就读。
大二这个时间节点转校，一是考虑到绝大部分人，第二性别都能在20岁前完成分化，差不多正好是普通学生大二的年纪；二是考虑到大学一二年纪的课程设计本质上还是通识教育，到大三开始更倾向于专业教育，既可以让Alpha和Omega多学一些知识，又给他们留足了转专业的时间。
对Omega来说，这次转校并不需要像高考那样题海竞争，也不需要像Alpha那样需要考体能、考潜能，只用做一个Omega入学专用心理测试，就会被分配到适合的专业。
家里提前给他办好了休，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让他养个一两年身子，再回学校。
休学手续提前了半个月办下来，也就是说，顾澄风用不着参加期末考，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
这天是个周末，顾澄风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醒转，醒了之后，眼睛半睁不闭的摸到洗漱池边，刷牙刷到一半，突然愣了愣，低头看看牙刷，再看看自己的肚子。
扬声喊了一句：“喻理！”
自从顾澄风搬进来之后，喻理就专门给家里安了室内传声器，确保无论什么时候听到顾澄风的呼唤，都能第一时间赶到。
这次也不例外。
他原本在书房专心致志地备战期末考，听到顾澄风的声音之后，不出丠分钟就已经站到了顾澄风面前。
“怎么了？”他问，“是不是又难受了？”
声音轻得仿似一团轻飘飘的柳絮。
“没有！”顾澄风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今天早上没吐！”
喻理眼底顿时流露不加掩饰的喜意：“孕吐症状消失了？”
他翻了翻日期，“今天已经进第14周了，按照一般规律，孕吐症状是该消失了。我马上给露姨说这个好消息，让她给你多做点儿肉食，补补。”
“可以啊，”顾澄风掰着指头算了半天，终于算清楚14周是个什么概念，趁机提出了一个心心念念的要求，“都满三个月了，是不是就可以运动了？”
喻理看起来挺好说话：“行的。你要是不想在家呆着，饭后就陪你出去晒太阳。”
顾澄风问：“怎么晒？我可以效仿夸父追日吗？”他比了个手势，“就迎着太阳跑这么一小会儿，轻松又健康。”
喻理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魏医生再三叮嘱，你只适合轻微的运动。要不，还是跟我下去散散步吧？”
顾澄风内心是非常拒绝的：“这个运动有点娘了，不符合我的形象，我不去。”
“真不去？”
“不去不去。”
顾澄风拒绝完还不算，郑重其事地补了一句：“我就是闲到发霉也不会去散步的！”
饭后。
别墅区的林荫小道里。
喻理慢腾腾顺着小道往前走着，顾澄风老老实实地跟在一旁，散步。
两人顺着小道来回绕了好几圈儿，顾澄风忍不住抱怨道：“你这步伐，怎么跟遛狗似的。”
旁边不远处，一起散步的老爷爷老太太，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喻理也挺想笑，不过顾着顾澄风的面子，好歹忍住了。
回他道：“回头我再查查还有什么你能做的运动。”
“那你现在就回头吧，”顾澄风一听这话来劲儿了，很期待地伸手，把他的脑袋象征性的往后推了推，“查吧查吧。”
喻理眼中含笑，打开终端指尖划了几下，一边慢慢搜索一边念着。
“钓鱼？”
“没意思，过。”
“游泳？游泳不错，后院有个室内泳池。”
“不会游，下一个。”
“爬楼梯？”
“……”顾澄风探头过去看他的个人终端，“我说，就没有点孕妇格斗之类的吗？”
“我看看啊。”喻理搜了会儿，“还真有一个差不多的。”
“是什么！”顾澄风站直了问。
“孕妇瑜伽。怎么样，跟健身操差不多。”
“……”
顾澄风面无表情地回了句：“还是钓鱼吧。”
……
生物系的自习教室里。
还有一周，就是学校统一进行期末考的日子。
按照惯例考，前一周学校会统一放假，让学生回去自习。因此今天是所有学生最后一晚能待在学校自习的日子。
晚上十点半，生物系的自习教室里，还乌泱泱坐满了奋笔疾书的学生。
教室里静悄悄的。
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干，恨不能把桌上的书全部都撕了吃进肚子里。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每多学一套题就有可能多拿一两分，整个教室弥漫着一种战前的紧张气息。
在这种氛围下，坐在单排靠窗位置上的一个少年，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只见他坐姿笔直，微微抿着嘴，浅色的双眸略略向下垂着，神色疏离而淡漠，专注地划拉着手上的通讯器。
自从喻理的论坛身份掉马之后，原本只是普通学霸身份的他，在同学眼中就自动笼罩上了一层名为“学神”的光环。
他刚转学进来时就不大多话，总是安安静静的，当时旁人都觉得他是个害羞怕生的性格。
但自从知道他就是“鲤鱼”大神之后，同学们再看他，就觉得他的表现纯粹是来自高人的莫测了。
就比如，这会儿他在一丝不苟地点击通讯器上的界面，同学们便觉得他肯定是在做什么不宜被打扰的正事，原本想问题的同学，也不敢贸然开口。
而此时在众人眼中，正忙着正事的喻理，实际上正在忙着给顾澄风准备钓鱼用品。
他细致地对比了鱼竿的各种型号种类，但凡觉得适合的，都买上一把，再加上鱼线、鱼饵、躺椅、户外烧烤架蒸锅等等……
想了想又加了个帐篷。
孕妇睡不了普通的帐篷，他特意挑了家能定制的，请店主买了另外一家手工制作的厚垫子，加缝在底下。
如此这般，细细挑了一整个晚上。
随着时间流逝，教室里越发静谧。
期末考试近在眉睫，太多难题克服不了，大家一合计，干脆传笔记本，把难题都收集起来，再统一请代表帮忙问。
“喻理同学，我们有些题不会做，已经收集在这个笔记本上了，能麻烦您看一下吗？”
喻理抬头，和站在一旁的两个拿着笔记本的同学的目光对上。
他没关通讯器的界面，随手把通讯器搁在桌上，接过笔记本。
两个姑娘得以清楚地看见，通讯器上正打开的界面。
赫然是个购物界面。
小姑娘们明显有些吃惊。
谁能料到，年级第一的学神，在期末考前，这样专注的姿态，居然只是在浏览购物软件呢。
购物软件上正停留着各种型号和种类的鱼竿。
“喻理同学，你是打算去钓鱼吗？”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姑娘笑着问。
“嗯。”喻理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地写下简明扼要的知识点，前后不过5分钟的时间，就把笔记本递还，神色淡淡地道，“同学，可以了。”
两个小姑娘明显还想和喻理多聊一会儿，但看他一副淡漠的样子，只能努力忍住心里的失望告辞。
把笔记本交出去之后，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原来聪明的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临考前还悠闲地刷着鱼竿的购物页面，羡慕了。”
“好想把喻大神给供起来啊，我要求不高，让我大物及格就行了。”
“你这还叫要求不高？不过话说回来，喻理大神好冷淡啊，刚刚完全一副不太想搭理我们的样子，冷的我都有点不敢开口。”
“他跟谁都是这样吧。”
这回搭话的人是唐诗诗。
生物系的都知道，唐诗诗对喻理有意思，不过喻理早就跟顾大佬在一起了，还亲自在论坛发帖子公开过。
“那倒是，”出于和姐妹统一战线的基本素养，一个姑娘点点头，“他这性格估计从小养成的吧，我觉得没人改变得了的。”
几个人话音刚落，喻理身侧的窗子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喻理转头，对上了一个身材高挑、神色懒散的少年。
少年身穿一件宽大的带帽卫衣，整个脑袋都在卫衣里，只露出半截下巴，懒懒地朝喻理扬了扬。
喻理眼中的冷意仿若遇到了春日的旭阳般，霎时融化开。
他嘴角微微牵起一个略显羞涩的微笑，一改淡漠的神色，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惊喜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由于教室里过于安静，就连敲击窗户这点细微的动静，也吸引了大半同学的注意力。
那三个正在聊着喻理有关的话题的姑娘们，自然也注意到了。
因此他们也就一同见证了，在一整个教室的众目睽睽之下，喻理就跟饰演京剧变脸似的，原本梳理冷漠的气质，在遇到门外的少年之后，顿时消弭殆尽。
顾澄风抬起右手，掀开一截袖子，露出白生生的手腕，凑到喻理鼻子底下，闷声闷气地说：“这玩意儿又出来了。我找了魏医生，他说，要你的信息素才能压制得住。”
喻理鼻尖嗅到了浓郁的奶味。
又香又甜。
眼前的少年还在举着袖子抱怨：“这奶味儿熏得我睡不着，难受死了。”
biu的一声，正中喻理的红心。
喻理被他萌的受不了，没忍住低声说：“怎么跟只咬一口就能融化的小奶球一样啊。”
顾澄风耳朵又不聋，自然听见了喻理的形容词，拧着眉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嘲笑我？”
教室里的同学听不清声音，就只能看到喻理大神迎出教室之后，没说上两句话，就被站在他面前的高瘦少年弹了脑门儿。
面对这样的举动，喻理居然一点反感也没有，看样子甚至想把脑袋往少年手掌心上凑。
一干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周身软绵绵的跟只小白兔似的，真的是刚刚那个高冷得大家连问题都不敢的学神吗？
由于少年的动作，帽子滑下来了一截，教室里的众人看清了他的长相。
“这是顾大佬啊！”
“没有一点点意外，甚至觉得有一丝的甜。”
“我是他俩cp粉！官方发糖，普天同庆。”
众人纷纷叫着好甜的时候，唐诗诗和他的小姐妹就显得略微有一点尴尬了。
刚刚还在说喻理的冷漠性格是与生俱来，没人改得了，紧接着就看到了他融化的全过程。
融化得那叫一个迅速自然、春暖花开。
唐诗诗不说话了，埋头开始写作业。
两个小姐妹也识相地住了嘴。
“你作业写完了么？什么时候能回家啊？”顾澄风催问。
孕妇越到中后期，越离不开自己的Alpha。
顾澄风今晚上其实不到八点就困得睡了过去，一开始开着信息素手环还能睡着，结果等到信息素释放完了，睡得正香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就醒了。
醒过来就发现，房间里全是丝丝缕缕的奶味儿，发信息问了医生，说这是孕期自然现象，不建议使用阻隔剂。
他挺了半个小时也睡不着，干脆就直接找了过来。
喻理简直爱极了他说回家这两个字时候的语气，赶紧点头：“写完了，现在就回。”
喻理拿上背包，和顾澄风一起并肩往校门口走。
路上很自然地和顾澄风胳膊挨着胳膊，丝丝缕缕的冷清香气释放出来，和奶香交缠在一起。
教室里的苦逼学子们还能听到两人聊天的声音。
“钓鱼的地方我挑了几个，最推荐的是雪湖，离咱们这儿只有10多公里，湖里盛产雪鱼，通体白色，肉质鲜美。”
“那就定了吧。”
教室里的一干学子们这才反应过来，喻理大神刷了一晚上的购物界面，买的各种渔具，原来是为了和顾大佬出去约会啊。
今天又是同学们柠檬的一天。
……
雪湖的水清亮的，宛若一池碧玉。
周围的矮山，近处的柳树倒映在湖水面上，层次生动，相映成趣。
湖边的柳树旁，摆放了两把折叠躺椅，躺椅又宽又大，顾澄风蜷在椅子里，单脚搭在椅子扶手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坐垫靠枕一应俱全，顾澄风躺得舒舒服服的，脸上是慵懒的神色。
他身边的喻理正认真地往鱼竿里穿饵，动作一丝不苟，神色专注。
清晨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得顾澄风半眯起眼睛。
湖面荡起阵阵微风，拂柳拂面，使人心旷神怡。
这项从未接触过的“运动”，好像还挺舒服的。
顾澄风在躺椅上等着，等喻理把鱼线都理清楚了，才施施然走了过去。
喻理取了一柄手竿递给他，等他摆好钓鱼的姿势了，又才拿了几根海竿过来。
顾澄风转头看了一眼：“你这竿儿怎么跟我的不一样？”
“这是海竿，能钓着湖中心的鱼，这种竿用不着拿在手上，我抛出了就过来跟你一起。”
“你以前是不是玩儿过啊？”
“没。”
喻理看见顾澄风那副看学霸的神情，心里就跟塞了一团棉絮似的轻飘飘的。
绕线，绷竿，抛竿，一气呵成。
喻理的手臂修长，上半身在绷紧的过程中，影影绰绰地露出一点紧实的线条。
结实有力。
顾澄风拿着手竿坐在一旁，盯着喻理抛竿，眼神在他上半身上瞄了好几眼。
跟自己保持了十多年运动习惯的身材对比了下。
嗯，居然好像差不离。
等几个浮漂都漂在水面上了，喻理才坐过来，跟顾澄风一人拿了柄手竿，湖边垂钓。
没多久，远处的浮漂开始无规律地晃动。
“鱼上钩了？”顾澄风刚听了喻理的科普，一直盯着远处的标记，知道浮漂动了就是有鱼上钩的意思，忙问。
“嗯，澄风，你慢点。”
见顾澄风一把扔了手中的鱼竿，朝海竿走去，喻理也急忙跟上。
收海竿是个技术活儿，喻理第一次弄这个，最后一截没收稳，动作稍微猛了点，只见一条小臂长的雪鱼白花花一团直直朝岸边砸来。
“嚯！”顾澄风被这条迎面扑来的雪白大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踩在一块布满青苔的湿滑石头上，一个没站稳向后仰去。
好在喻理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见势不妙把手中的鱼竿一抛，双手牢牢地把他接在怀里。
问题在于喻理在着急之下，脚下也踩住了同一块青苔石，重心无法控制地朝后仰去。
喻理只来得及把顾澄风护在自己怀里，没让他挨着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两人滑倒之后，那条扑面而来的大鱼才飞翔而至，精准地拍打在了喻理的脸颊上。
“啪”地一声脆响。
顾澄风被喻理保护得很好，一切静止之后，画面就定格在顾澄风压着喻理的画面。
两人挨得极近，几乎是完全没有距离，喻理怀鼻尖萦绕着清甜的奶香，瞳孔里倒映着醉人的眉眼，脸颊还能感受到椰奶味的呼吸……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喻理能感觉到，顾澄风正缓慢滑向他，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嘴唇也越靠越近。
喻理双目微微睁大，脸刷地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