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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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今天是星期天,江山月在家里休息。
江叔趁着不上学,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出去了。
出门前,他说:“准备给孩子买点东西,我也不知道她要什么。”
孩子还太小了,自己要卖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他是想带着孩子出去看看,买一件送给江山月的礼物。
礼轻情意重,不要让小姐提前知道。
出门前,江管家办事心细,提前查看了一下安保布置,点滴到位,但又不能让孩子过于觉察到压迫感。
现在明面上,江囡囡就是江家的继承人,等她长大之后,江家就是她的,说不定有人不想让她活太久……
在商场里头,江管家跟着江囡囡,爷孙俩慢慢吞吞地逛着。
“姑姑,她喜欢什么?”
“小姐的兴趣爱好可太多了,她小时候可是个好奇鬼,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吃,”江管家说到这里,又蓦地停下来,无声地叹了口气,“现在,她应该是喜欢甜食的。”
小时候喜欢再多,小姐的双腿废了之后,就如同折断翅膀的鸟儿,通过大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辽阔的蓝天。
思绪越过无垠的遍野,随着狂风乘于敖鹰背上,越过雪山翻过大海;身体却瞬间拉扯回来,十几年被困在轮椅的方寸之间。
江管家给江囡囡提供意见:“那我们给姑姑做个生日蛋糕吧!”
小姑娘连忙点头,江叔笑眯眯地说:“但我们还需要其他礼物,囡囡进店里帮姑姑选选吧。”
出门前,江山月给了自己一张黑卡,说是随意刷。
江管家带着孩子走进店里,导购员楞了一下,这店铺买的是dú • lì设计师的首饰,是个人品牌。
平时过来逛都是一般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第一次看见老人家带着孩子过来逛的。
“这里买首饰的,有胸针,发饰……”
江管家看了看每一种后面跟着的零,面色平淡。
“江爷爷,这个是什么呀?”
“这是胸针,别礼服上的……这个是发饰,你看,上面是什么?”
江囡囡眨巴了一下眼睛:“是花花,想给姑姑戴!”
这是一个金属发卡,淡金色藤蔓,百合花的造型,白色的花瓣上散落金点,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麻烦你给我包起来,囡囡还想看哪里?”
导购员解释说,这件作品只是样品,设计师只做出了一件,说是不卖。
江管家笑着推过去一张名片,说:“这是江氏的名片,另外我和小刘说说。”小刘,是他对设计师亲昵的称呼。
导购员懵了。
江管家打完电话之后,导购员立马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连忙回答:“嗯嗯,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抱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老板说感谢您对他的帮助,这非卖品本来就是送人的,如今您来了,正好给您。我之前怠慢二位,请稍等片刻。”
两个人等的的时候,忽然身边响起了一声尖酸刻薄的声音。
“这不是囡囡吗?”
江管家侧头,看见顾大太太,江囡囡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阿姨”。对方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情,翻了个白眼。
顾大太太心里怄气,脸色铁青,厚重的妆容都没能遮盖掉。
她拧紧了手中提着的购物袋子。顾老大前妻难产而死,说是留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江囡囡。
自己一嫁进去,就疯狂讨好这个小姐,顾家老大,自己的丈夫也是这般考虑的。
自己照顾孩子几年,都是在等,等自己怀孕生下儿子,江囡囡就死一边去。
可没想到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想到舔了个假的,想起来自己心里头就觉得恶心!
别说江囡囡没错,真是越看越蠢,自己当初就应该一针扎死她!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顾大太太冷哼一声,白眼飞上天了。
切!
一个给江家打工的下人,一个没实权的小崽子,□□那些股东,那些高层,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你们。也不要怪我说话不好听了,之前还有江山月,现在……哼。
此刻,导购员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礼物盒子递过来,说:“二位……”
顾大太太脸色变青,江管家接过袋子,看着那个一脸狰狞的中年妇人,笑着说:“买东西啊。”
顾大太太楞了一下,等等,他们好像买的是那件非卖品吗?
这两个人不是在江家不起眼的小人物吗?为什么能买到非卖品?!
顾老爷子一直瞧不起这个江家的叔叔,言语之中满是贬低,顾大太太也就先入为主,以为他就是个打工的。
顾大太太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了,走过去问导购员,质问:“我之前想买,你为什么卖他们不卖给我?”
导购员回答:“抱歉,顾大太太,是老板发话,说是朋友,要不然你看看其他,这个月上架了……”
顾大太太一张脸彻底涨成了朱红色,异常羞愤。
自己只能捡别人看不中剩下的?!
她气呼呼地走了。
在一边挑选戒指的小情侣,看到了这一幕,女生带着厚实的口罩,眼神中露出闪亮的光彩,扯了扯自己男朋友的衣袖,说:“那非卖品被那一对爷孙买走了耶。”
李平随意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没听到说那老人家和设计师是朋友吗?好像是专门设计出来送给那个老人家,或者他身边人的。哎呀,快点选,挑个戒指还要磨蹭,偏偏要来这里看,贵死了。”
林瑶楞了楞,而后笑起来,小声说:“这里的款式好看呀……”
反正他没钱,也是自己出钱。
李平看到人情绪低落,随口说:“我不是希望你省点钱,好好打理我们的小家吗?”
林瑶点点头,小声说:“那我快点,你看这个好看吗?”她选了个平价款。
李平看到这枚戒指的价格偏低,违心地说:“比其他的,都好看,就这个吧……”
*
顾大太太回到顾家,发牢骚,嘀嘀咕咕。
顾左坐在沙发上,他的母亲——顾家当家主母,她坐在旁边。
顾大太太看着自己的婆婆,说:“我今天看到上次来退婚的老头子了,他带着囡囡在买东西。婆婆,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个蠢货!江闻生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就算了,你还敢上去招惹,你以为他是江家的保姆啊!”
江闻生年轻时候辅导江家老太爷,后来一辈子无子女,江家也人丁稀薄,他照顾了江山月的父母,也同样看着江山月长大。
这个人和江氏绑定的。
江山月就是他一手教出来。
“他不是善茬,你给我老实点,幸好你今天没说什么太多难听的话!改天遇见,你给我夹起尾巴做人。”
顾母自己拉不下脸,但却要求自己的儿媳妇和人低头哈腰。
顾左闻言,却猛地站起来。
江管家带着囡囡出去买东西,是女人的首饰,他们买给……已经死去的江山月吗?就好像江山月父母死去,江家每年还是会给他们庆生。
月月的生日到了……
顾左大步流星上楼,顾母没喊住他。
顾大太太转移话题,盯着依依,说:“依依,二少这是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依依尴尬地笑了一下,低声委屈说:“顾左哥哥,江小姐去世时间和生日挨得这么近,他可能是想江小姐了。”
说着,依依趴在顾母膝头抽泣,说:“顾阿姨,我真的没有想要插足顾左哥哥和江姐姐的婚约,可我却犯了错。如果不是我的话,江小姐也不会死……”
顾母给她顺气,安抚说:“江山月心气小,小心眼,气死活该,只是死的晦气,害了顾家也跟着不景气。”
她是江山月的准婆婆,对方家就她一个女儿,长辈都没了,日后迟早是要嫁进顾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