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费奥多尔显然不大想解释这样提问的缘由。

他透过镜子对上了三岛由希的视线，一张年轻又漂亮的面孔上写满了不悦。

于是三岛由希唇边的弧度顿时更深了。她三两下整理好了自己发间的丝带，接着转过身，凑到了费奥多尔的身边：“难得这样好的天气，如果不好好享受的话，未免有些浪费了吧。”

一面说着，三岛由希抬起手臂，取下了费奥多尔头上顶着的风帽，又贴心地把带起来的几缕黑色的短发抚平。

“费奥多尔要不要也换一种心情试试？”

看着少女轻轻歪着的脑袋，费奥多尔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于是下一个瞬间，他就被三岛由希推到了镜子的前面。

一贯穿着的长披风被三岛由希取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衬。少女轻轻歪着头思索了一下，接着回身从衣柜里翻找了起来。

费奥多尔的衣服并不算多，平素也很少会换作其他的打扮，但在少女的努力之下，总算翻出了一件略有些发皱的长袖衬衫。

是很普通的款式，但在熨平之后，倒是比费奥多尔时常穿着的宽松开衫更衬人一点。催费奥多尔换了衣服之后，三岛由希却依然不算满足。她又从自己的妆匣里翻出了梳子和皮筋，将费奥多尔垂在两侧的黑发编了起来。

于是原本还有些不修边幅的少年顿时变成了足以仰仗美貌摄人魂魄的森林间的妖精。

费奥多尔一向不会去在意外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换做平时，他也不会把时间放在这种事情上面。可当少女的指尖撩起他发丝的时候，费奥多尔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都随之变得平静了不少。

偶尔她也会在不经意间擦过他耳侧的皮肤，柔软的手指像是带着什么魔力一样，即便在挪开后也会留下一点略微发热的痕迹。

——这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且总体来说，不算太坏。

伊万住的地方其实离费奥多尔家不算太远，不过当两个人踏出了房门之后，看着明媚的阳光，三岛由希忽然开口说了句：“既然天气这么好，不如稍稍绕个远路吧。”

“左右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不是吗？”

费奥多尔平素其实不太喜欢活动，可当少女这样说的时候，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点头同意了。

并肩穿过松林间熟悉的小路时，阳光透过头顶层层的针叶洒在路面上，林间时而会透过一阵微凉的风，虽然算不上寒冷，但总归比在太阳地里稍微凉上些许。

果然还是穿上那件披风比较好呢。费奥多尔心里稍稍嘀咕了一句，可恰在这个时候，忽的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他的手背。

费奥多尔怔了一下，侧过头的时候，却对上了三岛由希那张倩然笑着的面孔。

“果然，费奥多尔的手有点凉呢。”她摊开自己的手掌，试图将费奥多尔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无奈少年的手掌总归要比她的手宽阔不少，于是被她握住的手还是要面临着四下透风的悲惨局面。

“既然是我让费奥多尔你换衣服的，那我总归还是要对你负责的。嘛，就勉为其难地给你稍稍暖一下手好了。”

三岛由希又说了句。

费奥多尔自己大概都没发现自己的唇角上扬到了什么位置。他盯着三岛由希看了一会儿，接着反手将少女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

“那么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他说：“这份温暖。”

少女轻笑了声，顺势将自己的手指穿插进了少年的指缝间。

像是在山林间约会的情侣一样，两个人穿过了长长的小路。但他们谁都没有提及关于感情的事情——

他们都太清楚自己今后要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们知道，彼此会在未来的路上同行，但也仅限于此。

过多的情绪纠葛只会成为负累和阻碍而已。

他们可以牵手，可以相拥，可以做任何暧昧又缱绻的事情，但唯独不可以也不应该产生那种不必要的感情。

因为他们是“天人五衰”。

因为他们想要将这个世界引向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