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文定（上）

“子成！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不待甄尧说完，甄俨便喝止了他。转而问道：“你觉得天下还能一直信刘么？”

甄俨继而，将苏非前面和他说的那一论套，重新和弟弟讲了一遍。

甄尧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在中山相国府担任郡丞，深知苏非对于整个中山国的影响力。尤其是汉昌三县，百姓更是对其奉若神明。他试探的问道：“二兄以为，苏师兄有在乱世问鼎之志？”

甄俨坚定的说道：“乱世，唯有武力才是最大的保障。如今苏非暗藏私兵近万，黑山之上，百万贼众都唯其所命，他本身又具有霸王之能。现在缺的只是一个乱世！小妹嫁给他，如论如何都不算辱没。眼下苏非也才十六，待他加冠，小妹也有十二岁了。有何不可！”

甄尧见兄长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做争辩，细想一下。抛出别的不谈，无论是哪个妹妹嫁给苏非，对于他家的利益都没有损害。

翌日，苏非一大早就起来了，那时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他在院中舒展着身体，一宿都没有睡好，心中一直期待着与神女再度会面。

西园里，太阳还未升腾，空气却也不再如初晨那般阴冷。檀香的淡淡的轻烟在亭中飘散，阵阵幽雅的琴声就传了出来。

琴声穿过搭满青苔的围墙，穿过桂花浓郁淡雅的幽香，穿过满树累累朱红的硕果，绕进碧水环绕的小榭，徘徊在檐下挂满的风铃之间，在廊前壁外悠悠荡荡。

苏非不懂乐，但是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好听。可能是心理原因在作祟，这琴声此刻在他耳中就是仙音。

顺着琴声不难找到昨日与甄俨约定的地方。亭中一大一小，两位属性的身影静坐在哪里，用芊芊玉指拨动着琴弦。大的在教，小的在学。同样的曲子，被探出了两种格调，在清冷的风中纠葛。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温婉的声音在念唱着诗歌，苏非觉得这比琴声还要好听。

小丫头如同鹦鹉学舌一般，跟着姐姐在念唱着。二人都很专注，苏非听的也专注，看的更是入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近前。

小丫头其实早就发现了突兀出现在园中的苏非，鬼灵的她，已经察觉到今天园子里的异样，一个仆从都没有。

“阿姐，你瞧那里有个傻狍子。”小米说完，捂着嘴偷笑。

甄姜：“又来胡说了，不好好练琴背诗，咱家的园中又不曾豢养宠兽，哪里来的狍子，更何况还是傻....”

话说到这里，甄姜已经抬头看见了傻傻站在那里的苏非，她愣住了神。

琴声已止，苏非瞧见了美人，如秋水一般的明眸。想道自己的唐突，尴尬的笑着打着招呼：“在下汉昌苏非，和子业师兄是好友....”

“见过世兄，小妹前些年与世兄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许久未见，昨日未曾认世兄来，还望不要见怪。”甄姜的声音很平和，大大方方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苏非连忙还礼：“不见怪，不见怪。你们姊妹我也都见过，不也一样没有认出来么。”

小丫头撇着嘴，在一旁笑道：“我看未必吧，昨日在堤上丢了魂魄，今日不就前来寻找了么...”

“莫要胡说。”甄姜红着脸，瞪了妹妹一眼。

苏非尴尬的摸了摸头上束发的进贤冠，好像要把它理正一般。以此来逃避前面的那个话题。

他觉得这个小丫头当真是自己的克星啊。小小年纪就如此机灵，长大以后莫不是女中诸葛？

“不知世兄为何至此？”

苏非心道，是你二哥安排我住在这旁边，早上好听你弹琴，然后过来相亲的。

“昨夜被子业师兄留宿在此，清晨听闻琴声悠扬，好似仙音，就被吸引过来了。”

甄姜颔首，算是认可了苏非的理由。接着问道：“小妹琴艺粗浅，还望世兄斧正。”

“呃....这个...”苏非顿时哑了口。他可不是周瑜，能够‘曲有误，周郎顾’。苏非在学习君子六艺的时候很偏科。学习礼乐，重礼而轻乐。对于乐，他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