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过了大桥,很快就到双水村,社员都在地里干活,先看到林娇的是记分员许风帆。
捧着笔记本举止文雅,抬头瞬间,从眉间褶皱里散发出遗落于世,不能施展抱负的憋屈,相貌堂堂,声音冷淡:
“自己偷懒就罢了,还带着别人一起偷奸耍滑。”
“许刺头,胡话不要张口就来,我们都跟大哥请过假了。”林智思撑着护栏麻溜回道。
“智思,没礼貌。”林娇训了一句,笑着看向记分员,“今天我对象来家里看爷爷,跟大哥说过了。”
许风帆不领情,冷着脸说:“生产队不是你大哥一手遮天的地方,不要再倚仗权势钻空子。”
见到林娇不说话,对他笑脸盈盈,许风帆觉得是戳中对方的心思,冷哼一声:“谄上骄下。”
林娇顿时没了好脸色,“许知青,读过书,但不能乱用成语,一手遮天,代表欺上瞒下,我大哥每天累死累活带社员下地干活,从不像别的地方小队长,成天地里看不到个影子,上到公社,下到社员,群众眼睛是雪亮的,都认可他人品光明磊落。”
“这倚仗权势,一般代表为非作歹,尽干坏事,也是贬义词,我呢,既没有干坏事,也从来没有仗着大哥是小队长,就把活推给别人干,至于欺负别人就更不可能了,我这瘦胳膊瘦腿,没爹没娘,我敢动谁啊?除了林家人,就是秦家人,周家人,都是大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我还是很懂的,这样说起来,你就是污蔑了。”
她瘦胳膊瘦腿打不动人,真说得出口!
徐三云不能上工,被打成什么样他都亲眼看到了,许风帆冷静被怼破碎个彻底,一肚子墨水憋不出一个字来,最后憋出四个字:
“强词夺理!”
林娇“嘁”了一声,“许知青,常言道,人之行,莫大于孝,这几天不来上工,是去送未来婆婆最后一程,不上工你不是都扣了工分了吗,年底会计结账,自然会扣掉我不该得的,如若我拿了不该多拿的部分,你再说我倚仗权势也不迟。”
看着许风帆脸色憋红,林娇啧啧两声,嘴上依然不饶人:
“还记得你的名字是取自李白的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如此大的抱负可不能因一时口舌之快,落个fǎn • dòng称号,这次污蔑还有你口里的谄上骄下暗藏资本主义倾向,不过呢,你都到咱村两年多了,我自然不会去举报你,劝你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下次惹到个暴脾气的人,非把你拖去评理不可。”
“林智娇,你够了!”
后面跑过来一个女孩,长相清秀,此时怒瞪着双眼,红唇紧抿,将许风帆护在后面,骂道: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变成你有理,一个初中上了没两天的人,跑这瞎显摆什么。”
林娇斜了她一眼,“哟,就说你们秦家跟我们林家不和,没到哪天呢,胳膊肘就往人家那里拐,克衷叔在不在啊,到底许风帆是自己人,还是老林家是自己人啊,要是这位是秦苗苗对象,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秦苗苗上前两步,怒气冲冲说:“娇娇,你什么意思,好朋友不做了是吧?!”
“谁啊?你谁啊?”林娇翻了个白眼,“你真看得起自己,就你这表面虚伪,背地爱嚼舌根子的人,谁会跟你做好朋友,我再不讲理,我也当面不讲理,咱们老林家,人品都是光明磊落,跟你不是一类人。”
第一个说出龙凤胎是克父克母命的人,就是秦苗苗奶奶,而秦苗苗本人整天林娇面前装乖卖巧,背地里早在学校把此事当闲话吸引人,添油加醋广播个遍。
智敏智捷刚开始上学时,经常被小朋友喊着小祸害,要不是智思彪悍,这俩孩子的心理肯定得出问题。
秦苗苗气得咬牙切齿说:“你真是活该被退亲!活该没人要!”
“叮铃。”
自行车铃铛突而响起,悦耳动听极了,林娇勾唇往旁边迈了两步,道:
“我说你这近视眼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这么一个英俊帅气,正气凛然,为人民安危守卫边疆,崇高可敬的解放军同志,你都看不到?”
秦苗苗一怔,半眯眼睛终于瞧清楚板车后面站着一个男人,脸色顿时一沉,眉头紧皱,心里有种不好预感,刚想问话,就听林娇那张嘴又开始叭叭。
“我知道,肯定是咱们人民解放军向来都是默默奉献,骨子里的灵魂低调不张扬,所以眼瞎的人才看不到他,不怪你,谁让咱们军人只有在祖国需要,人民有危险的时候,才会锐意勃发,奋勇杀敌,显现出存在感,他们就是这么高尚,这么让人敬佩。”
眼看秦苗苗的脸比地里的春麦还要绿,林娇嗤笑一声,转身道:“魏北骁同志,请不要计较村民无知,我先向你敬礼,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
林娇旋身挺胸收腹,五指并拢自然伸直举到额前,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魏北骁忍住笑意,将她的手往上挪了挪,而后双腿绷直,严肃真诚地回了一个标准军礼,朗声道:
“林智娇同志,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不用谢!”
林娇偷笑一声,笑容璀璨亮眼,心里非常满意魏北骁的配合,你闹有人陪你闹,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幸福。
秦苗苗咬着唇低头,这两天听说林智娇被退亲,还暗自窃喜,她终于不是村里唯一的笑话,被气急讽刺出口,话音还没彻底消散,就出现个穿军装的男人,脸上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难堪至极。
“哎呀,这是,这是城里付姨的儿子,叫什么?兄弟,你来了?”
林智兵从人群里扒拉出来,满脸兴奋走到跟前,眼神上下打量后,满意得连连点头,双手伸出去,“兄弟,欢迎你来啊,哦,我是娇娇大堂哥,林智兵。”
魏北骁急忙握住大哥的手,“大哥,我是魏北骁。”
“北骁兄弟,好好。”林智兵眼睛还在往人脸上打量,瞥到林娇正在偷笑,板着脸说:“娇娇!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人北骁兄弟都到了,你饭烧好了吗?”
“还没,这不刚回来。”
“那还站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烧饭。”林智兵说完望向魏北骁又变了一个样,轻声说:“我看到军人就激动,我二弟也去参军了,得,别站这聊了,中午吃饭时再一起聊。”
林娇给魏北骁介绍一些长辈,魏北骁推着自行车热情不失礼貌一一叫人,收获众人满意的笑容。
“哟,买了这么多东西哪!”
“我看看,这还有布呢,这么厚,得有五六尺吧!”
“这袋子也鼓鼓的,看样子装了不少好东西,娇娇,是你去供销社买的?”
“这,这好像是肉啊?闻到肉腥味了,还有这袋子,是米还是面啊。”
“娇娇啊,怪不得不来上工,有这么多钱买东西呢。”
“小捷,你手里拿得这是什么?小人书啊?这可贵着呢。”
...
经过人群,板车被围得水泄不通,个个眼神放光盯着板车看个不停,有的还上手摸了摸,三个孩子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被人观看,询问,逗弄。
三人深刻体会到,财不露白的另一层意义。
“智文!”隔着老远,看到大弟正在地里埋头干活,没有凑热闹。
“二哥!”林智思三人跟着叫道。
林智文抬起头,擦了一把汗,将手里的锄头放到一边,掸着身上的灰,走了过来。
林娇介绍,“这是我大弟,林智文。”转头又朝着男孩道:“叫北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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