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五月廿一
他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远去,只能呆愣愣的站着。
没一会儿,门里头传出来了回应:“谁啊?”
一个十三四的小厮探着脑袋出来,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谁?做什么的?”
萧君浩急着借马匹,去追常娆,忙道:“我姓萧,是跟着小姐从平江府来的。”
他生怕这小厮听不出他的来历,专门提了句平江府常氏本家。
那小厮到了稍等,就把门又从新掩上。
接着,萧君浩清清楚楚的听见里面的对话:“苗爷,有个姓萧的男子,说是跟着少东家从家里来的!”
同他说话的像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应是吃了些酒,讲话有些大舌头,:“跟东家来的?放他娘的狗臭屁!少东家在哪儿?少东家在哪儿啊!我——”
“我苗老三,看着咱们少东家长起来的,少东家来京。”苗老三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肯定会第一个叫人跟我传信儿!”
那小厮以为他吃醉了酒,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苗爷,他说,他姓萧,您想想,咱家会不会有姓萧的掌事?”
常家买卖虽做的大,但少东家为女子之身,东家有意护着女儿,提防着日后有人吃绝户,就从不叫那些本家的族亲旁支参与生意。
是以,在常家做事的掌事,或凭能耐提拔,或是本家签了死契的家奴外放。
姓氏不同,也是自然的。
苗老三眼神木讷,垂着脑袋想了又想,猛地抬头。
摇头晃脑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老子数遍了,也没找到姓萧的掌事!撵走!把他给我轰出去!”
赵钱孙李四个一出来,周围的人就都明白了,苗总管这是吃醉了酒,脑子不清楚。
也没人再指望着他能出来做个决定,有几个年轻小子过来,把人搀扶进去,醒酒歇息自不必说。
先前开门那小子,自己抉择片刻,跺了跺脚,得:宁可得罪了谁,也不能做出引狼入室的过错。
都知道朱雀巷里住的人家,非富即贵。
没少有那种冒名顶替的骗子作祸。
打听了谁家有近亲不在跟前,冒充者掌事管家,或报喜或求事,只为要一大笔救急银子出去。
好家伙,那些骗子得了钱财,脚底抹油,出了京城四门就找不到人影了。
报官都不知道从哪里查起。
这年头,好人难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小厮走到大门口,从怀里摸了十几枚铜板出来,开了个门缝,顺手塞进萧君浩怀里,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又把大门给栓上了。
隔着门缝,还不忘小声的交代:“瞧你人模人样的,也不像是个惯犯,拿着这几个钱,去街上买点儿吃的,吃饱了找个投奔,可别出来骗人了。”
萧君浩:“……?”
“你先借我一匹马,我回头……”萧君浩还想挣扎。
那小厮听见借马,也提高了音调:“明抢了是吧!真金白银的劝你离开不干,怎么着,你还想破门而入,抢马匹金银不成!”
“我……”
萧君浩差点儿没有被他这几句话气的背过气儿去。
“少嘞嘞,快走快走,再不走,待会儿我就喊官来抓你了!”就听见里头哐啷一声,像是又加固了一道门栓。
萧君浩摊开手掌,看了看那十几枚的“真金白银”,气的直咬牙。
可又不好光天化日之下□□进去,到时候闹起来,真引来了官差,出事是小,关键是他丢不起这个人。
“哗啦……”他气呼呼的把手里的铜钱砸在门上。
下了台阶,自觉得有些反悔。
应该把这份“真金白银”放到常娆跟前,教她亲眼看看,自己受了些什么罪过。
他从鼻孔里嗤声,转身回去,又一枚一枚的给捡了起来。
“萧二郎,你在这里做什么?”
倏地,从他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君浩扭头去看,脸色顿时变得青红交替,抿着唇,捏起手里的那些铜板,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