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月初五
华歆探问:“比照那些王公大臣?还是……”
六皇子倘若能顺势而起,同为皇上的儿子,六皇子与太子二人,皆不是嫡出血脉,东宫如果失了周家的扶持,日后江山坐定,也未可知。
眼下他们能有谢三娘这根关系,何不更进一步,先与六皇子交好?
常娆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应还按照往年的份例,多添的两幅头面,叫他们传话给三娘,只说是我瞧着合适,教她日常戴着玩的。”
青州还有位‘七爷’活的好好的,那才是先皇后一脉的嫡出传人,比崔家小侯爷还要来的尊贵。
人家又名正言顺,是正经在册的皇太孙。
任他们鸡争狗斗的胡闹去。
等日后青州那位进了京,不论是六皇子,还是如今圣宠正浓的太子爷,都得老老实实的腾出路来。
她那两副头面,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谢三娘抬抬脸面,在那些夫人小姐跟前,不至于显得寒酸罢了。
“咱们为何不……”华歆还想追问。
常娆委婉的驳了他的话:“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瞧的见六皇子将要发迹,京城的那些‘权虫’们恨不能多长七八个心眼儿,他们会瞧不见这些么?”
华歆挣扎的话滚到了舌尖,教她这么一斥,又咽了回去。
他拱手讨了个饶,应声称是。
常娆继续吩咐道:“你去家里传话,让父亲称病,接我回去侍奉。林忠来家里说话,不要牵连武安侯府才是。”
华歆道:“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沈家是东宫门下,林家公子过来,也未必愿意跟他们家的人打交道。”
邵武林家的老爷子是两代帝师,又是先太子的开蒙太傅,如今东宫坐着的这位,林家老爷子却并不看好。
林忠要代林家老爷子进京,自然不想同东宫的人牵连关系。
“那将人安排在福如客栈?”华歆道。
常娆正要提笔写字,顿了顿道:“他家是咱们生意上的至交,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又不是外人,怎好叫人家住在外面呢。”
华歆倒觉得有些难办:“新宅又不方便,那就只能把人迎进老宅了。”
可家里老爷子又好清静,素来不喜欢留外人进府。
常娆写完一个字,笔住抬手,道:“就把人安排在新宅,跟君浩做个伴。”
华歆:“?”
常娆唇畔勾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我那貌美如花的外室,前些日子不是还拍胸脯说自己是林忠的大舅哥么?姻兄弟好不容易得机会碰上面,岂有不相见的道理?”
萧君浩是那位七爷跟前的人,林家又是先太子一派。
子承父业,说起来,林忠还要称呼那位七爷一声小主子呢。
她是好心,给萧君浩卖个人情,教他方便与林忠搭上话语。
然而,话听在华歆耳朵里,却以为是她因林家姻亲的事情,想给新宅那位落落脸面,小惩警告,好教他日后收敛着些。
华歆不喜欢那位‘萧姨娘’,也乐得上树拔梯。
正高兴着呢,就听常娆揭起方才写完的那张小字,折了个风情折,随手找了个花裱纸的双鲤鱼信封,装了进去。
她把装好的双鲤鱼放在桌沿,同华歆道:“你去新宅,给君浩带封书信过去。”
常娆指尖染着墨,她写字随性,字迹龙飞凤舞,却笔力苍劲,写到高兴的时候,常会沾上墨渍。
旁人不知道她的这些日常习性,华歆打知事起,就跟在常娆身旁,自然是知道的。
他领了书信,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武安侯府,先是去了趟铺子里说事,又回老宅,将常娆的意思跟家里老爷子说了一遍。
依着老爷子的心思,安排了称病的事情。
他才又坐着软轿,往新宅去。
常家新旧两处宅子离得不远,若走后门,不过一条街的脚程。
便是抬了软轿,从前门绕行,也不足盏茶功夫。
华歆摸着胸前衣服里的那封信笺,他抿着唇,思量了许久,终是没能抵得过心底的好奇。
小心拿出信封,鱼口没有蜡封,他朝双鲤折口处吹了气,将信取了出来,在膝头展开,捏的平展。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思尔如狂”。
外面的轿夫喊了三四次,才听轿子里面传出应声。
听见一阵纸张呼啦的声响,许久过后,轿帘才被掀开,轿夫缩着脖子挠头,只见蔡掌事脸上挂着叫人捉摸不透的凛色,迈步进了新宅。
作者有话要说:炙手可热势绝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都是杜甫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