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药片

“就……很黑，很暗，整个世界都是黑的，有一头很大很大的怪兽，我站在它的鼻子上，能看到它金色的眼睛，它好像在哭，叫我去救它。”

说到这里，亦升撇下眉毛，神情有点难过：

“我也想救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我伸手试图接近它，它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摸不到，只能看见它的眼泪落下来，穿过我的手掌，然后往下掉。”

简简单单又充满奇幻色彩的一个梦，祁未听得认真，并且拿着笔做了记录。

等亦升说完，她抿了抿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又问：

“那只怪兽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亦升偏着头努力回想，甚至闭上眼睛体会了一下刚才梦里那种幽暗深邃的感觉，这才回答：

“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它很大很大，下巴上好像有一道疤。”

梦里她明明站在那个巨兽的鼻子上，至于她如何看到它下巴上的疤，她自己也不清楚。

祁未点了点头，又在报告册上记了几笔。

第一次的实验尝试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但是照目前监测到的实验现象和亦升之前的描述来看，亦升每次在睡着之后听见符灵的呼唤，好像做梦都不□□稳，以至于她的睡眠质量不高，所以白天的时候人看起来才不太有精神。

祁未略作思考，然后回身翻了翻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瓶。

“你把这个拿回去，睡前吃一粒，安神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减轻你做梦的症状，希望在研究之外，你还是能好好休息。”

亦升把小药瓶抱在手里，好奇地瞅了瞅祁未的抽屉，福至心灵地问道：

“祁博士，你的睡眠是不是也不太好？”

不然为什么会时常准备这种安神的药研究室里，说不定她经常因为研究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将就着在研究室过夜。

“唔。”祁未难得语塞，遂摆了摆手，“我没事，这药也不是经常吃，你拿去吧。”

亦升抿着唇，犹豫了一下，然后当着祁未的面将小药瓶的盖子揭开，倒出一粒，直接塞进嘴里，咯嘣一声嚼着吞下去，小脸儿因为药片苦涩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重新盖好瓶盖递回给祁未：

“我现在吃，回去直接睡觉，一样的。”

祁未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亦升吃药这么爽快，居然连水都不喝的，那得多苦啊！

她连忙回身将刚才亦升没有喝完的半杯水递过去：

“你这是什么特技？吃药不喝水？”

亦升接过水杯，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吃药，有时候就懒得倒水，习惯了。”

但她还是乖乖地抿了一口清水，将嘴里苦涩的味道冲淡了，眉头也舒展开。

祁未不知说什么才好，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像搓小狗似的，揉了揉亦升的头：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偷懒，不然嘴里难受。”

亦升蓦地愣住。

她眨巴着眼睛，发怔地望着祁未灯光下柔和的面孔，一时间有些恍惚。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嘴角的笑意又扩展了几分，面对祁未时那种莫名的紧张突然消失，竟敢大着胆子与祁未玩笑：

“没关系呀，反正现在也很少吃药了。”

祁未有些意外亦升此刻洒脱的态度，不由跟着笑起来：

“也对。”

她收回手，开始解亦升身上那些传导贴片，比起一开始接触这些东西时的紧张和惊吓，亦升渐渐有些习惯了这些仪器的触角，她甚至好奇地伸出手去戳了戳，尝试自己将腿上的贴片取下来。

虽然还是感觉恶心，但不像刚开始那会儿那么排斥了。

“胸口上那个，你自己取下来吧。”

祁未这一次吸取了教训，不再自己上手，免得又吓着亦升。

亦升害羞地看了一眼祁未，祁未好笑地转开视线，继续收拾仪器，不看着她了。

等亦升解了贴片从床上下来，祁未又叮嘱她晚上睡前定个闹钟，明儿一早要体检，体检之前先不要吃早餐。

亦升满口答应，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研究室。

祁未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摇头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