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就像是刚存了一缕灵丝,就被浓雾吞了,那雾将她的识海覆盖得完完全全,似乎是在掩饰什么。
那白雾莫非是什么术法?她心想。
撼竹的眸光闪烁着,看自家尊主这神情,便知道长应的识海不大一般,小心翼翼道:“尊主?”
渚幽一言难尽地抬起眼,对长应道:“无甚特别的,你可还记得你刚破壳时发生了什么事?”
“自然记得,我破壳而出时恰好看见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可偏偏长应的脸生得嫩,像是能掐出水来,只是面色太苍白了些,一副短命相。
渚幽抽回了被握着的那只手,指尖上的凉意未退,不由得捻了捻手指,“那你为何要爬上悬梁,莫非是被吓着了?”
她满脸鄙夷,不大相信这龙还会怕人,怎么可能怕人,这龙连她布下的那么凶悍的禁制都不怕。
长应竟沉默了,眉头微微皱着,眸光往别处一斜,“我观你浑身皆是魔纹,便上了横梁。”
“你还认得这是魔纹?”渚幽眼眸一眯,看长应又伸了手,连忙将自己的双臂放在了身前的桌上。
长应没握着,柔弱的双臂慢腾腾收了回去,摇头道:“先前不知。”
“这么怕,你为何不干脆上个天。”渚幽微哂。
稚儿面色淡然,双目一抬,一板一眼地回答:“我若是能上天,应当……早就上了。”
龙上天理所当然,渚幽这才觅到了离奇之处,长应怎就不会飞呢,似乎只会在雪地里爬,也不知……是因身子太过娇弱,还是因无人教她。
若是要教,那她定然是不会的,毕竟她生来就有双翅,不像这四脚小虫,浑身只有黑鳞。
“破壳之后的事你都记得?”
长应一脸莫名,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困惑,“记得。”
渚幽更困惑了,既然都记得,为何识海里连一根灵丝也见不着,莫不是真被那来路不明的白雾给吞了?
她捻了捻手指,不大相信,“我再看看。”
长应下颌一抬,还从略长的袖口里伸出了柔嫩的手,把脸侧乱糟糟的头发给拨开了,让整个额头都露了出来。
当真很诚恳,又十分坦荡。
渚幽又将灵力探入其中,这一回,她不光只是看看,甚至还试图拨开那重重迷雾,这雾若是能拨开,兴许就能看清这识海的全境。
不曾想,在她将灵力覆上长应识海里的雾时,她的灵台忽一阵刺痛,长应那蒙了识海的雾爬进了她的灵海,还试图将她的灵丝一并蚕食。
她双目微眯,立刻驱散了那尚未占得一席之地的浓雾。随后,那诡谲的雾倏然钻回原处,潜进了长应的眉心。
这雾当真连驱散都驱散不得,像是已经在识海中生了根。
长应微微低了点儿头,似乎有些难受,她的识海中有如大浪掀天一般,浓雾如浪般汹涌翻腾——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渚幽见她神色骤变,立刻收了手,还屈起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力道不重,长应的额头上却顿时出现了一道红痕,好似被凌虐了一番。
长应回过神,急急倒吸了一口气,瞳仁略微一颤,糯声道:“不知怎么,头似有些痛。”
渚幽不想再动这龙了,事到如今,她已能笃定这龙的来历绝不一般,只是究竟有多不一般,还得看看她有没有别的本事。
撼竹紧张了好一阵,看见自家尊主收回手,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长应额头上那红印子未消,通红一片,像是贴了花。
渚幽忽然出声,“怎么我一回来你反倒不困了。”
“困的。”长应抬手摸了摸额头,如实作答。
“困了那便去睡。”渚幽手一抬,朝木床一指。
“这木床不如大殿的软榻。”长应微微皱眉,不大情愿。
渚幽无可奈何,“你在大殿里时还是颗蛋,怎么知道那榻软不软?”
长应登时糯着声反驳:“我在蛋里时便已能记事了,只是看不见。”
这倒是渚幽没想到的,这么个蛋,还没孵出来就能记事了。
此话若是别人说的,那她定然不信,可从长应嘴里说出来,她还不得不信上一信。
撼竹又险些被吓破了胆,“这么说来,你岂不是还知道许多事?”
“问得太多了。”渚幽皱眉,回头就朝这绿毛孔雀使了个眼色。
撼竹登时噤声,头猛地低了下去,过会才发觉自家尊主眼里哪有责备之意,反倒像是在叮嘱什么一般。她恍然大悟,不就是去上禧城找无不知么,她记着呢。
“何意。”长应嫩生生的眉心微微一皱,脸上尽是不合年龄的深沉。
撼竹瞅了自家尊主一眼,见尊主没止住她的话,这才怵怵道:“你原先在蛋里时听到了什么,可有听说你娘亲是哪位龙女?”
长应嘴一努,明摆着不大高兴,“不曾,我应当没有娘。”
撼竹明了,这蛋倒是生了一身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