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长应的眸光似有一瞬挣扎,她道:“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站在后边的撼竹这才回过神,她险些咬破了舌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腿软得根本直不起来了。
渚幽神色沉沉,缓缓抬起一只手臂,继续将那一缕神识刺入了禁制之中。
然而这一次却没再响起那样的吼叫,如同回光返照,只喊了那么一声,再多就没了。
撼竹坐在冰雪上,战战兢兢地往下探头,却被那道禁制给震得鼻血横流,糊了满脸。
渚幽回头看了她一眼,驭使着那一缕灵识深入这深不见底的冰沟中。
撼竹连忙用术法抹净了脸上的血,省得自家尊主看了不舒服。她朝小龙斜了一眼,没想到这刚才破壳不久的龙竟还是一脸淡然,脸上压根不见狼狈。
一缕烟穿过了禁制,随着这飘摇的琼花白雪,缓缓沉至谷底。
底下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入目皆是冰,一些花草被冻在了冰壁之中,竟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奇怪的是,下面的妖气虽然浓重,可到底还是太薄弱了一些,没有一道气息是能配得上方才那声长吟的。
灰烟般的灵识顺着冰冻的河道继续往前飘着,穿过了一众妖兽,在一片结满了冰渣的松树林中,寻到了三个奄奄一息的仙门弟子,甚至还在那三个仙门弟子身上嗅到了仙气。
这么几个凡人,身上怎会有仙气?
这三人穿的和惊客心所夺舍的女弟子差不多,看腰带上挂着的木牌,约莫就是华承宗的弟子。
再一眨眼,血泊中的三名弟子转瞬便消失在冰沟之中,身影再度出现时,已是在冰崖之上。
神识归体,渚幽这才朝撼竹使了个眼色,“这三人将死。”
撼竹愣了一瞬,一时拿捏不了自家尊主的心思,“要救么,还是杀了夺舍?”
夺舍这一事,对于魔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若是以前,渚幽定会说“有何好救的”,这些人所遇之事,皆是他们命里该有的劫,而遇上她,又何尝不是劫难。
撼竹想了想,心说这三人血都要流干的,不如送他们一程,好让他们死得舒服一些。
可没想到,渚幽却说:“救,为什么不救。”
“啊?”撼竹疑惑地收起了刚刚化出来的羽刃。
渚幽笑了一下,“若不救,这几人在华承宗的命牌就碎了,这一碎,我们还怎么借他们的令牌进华承宗?”
撼竹恍然大悟,夸得十分顺口:“不愧是尊主,这般远见卓识,属下望尘莫及。”
长应冷静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小小的脸蛋上,大大的怔愣。
软着腿坐在地上的撼竹给这龙使了个眼色——学着点。
长应更不解了。
地上躺着的那三个弟子受了很重的伤,身上落了好几道妖兽的抓痕,弟子袍被撕裂了大半,露出狰狞的伤来。
殷红的血将雪染红了大片,像是红梅落了满地。
他们身上的灵力在流失着,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气息也弱得似是只剩一缕。这样的伤势,在这风雪交加的大山里,未必活得过半刻。
渚幽不想多花灵力去镇压眼里的毒雾,故而也看不大清楚这几个弟子的面容,不过这一滩血倒是看得清楚,那么大一片,红彤彤的。
“可、可要怎么救。”撼竹有点迷茫,这不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么。
“将淬丹散拿出来。”渚幽连背都不屑于弯,只微微低头打量着那三位气息奄奄的仙门弟子。
越看越觉得古怪,这三人也不过金丹修为,如今受了重伤,金丹上已布满裂纹,一副将碎不碎的样子,也不知仙气是从哪来的。
不过是金丹,这三人怎么破得开禁制进到冰沟里面,难不成有什么人开了个后门让他们进去?
让这三人进去,不是去送死么,除了能将那群妖兽喂个半饱,半点用也没有。
渚幽忽然后悔,没有让神识在底下多待一会,也好看看下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引得这三人不惜惨死也要下到谷底。
“拿来。”她头也不回地对撼竹道。
撼竹匆忙把淬丹散拿了出来,她捏着那瓶子的细颈时,手微微发颤着,着实不忍将这么贵重的药散用在这些凡人身上。
这玩意,可是她用来稳固修为的,还能生肌活血,治个凡人的外伤着实大材小用。
“喂给他们。”渚幽道。
撼竹心痛不已地倾斜了瓶口,将药散抖进了这三人的嘴里。
长应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那三人,柔软细嫩的手臂环上了渚幽的脖颈,似是要没命了一般,急急吸着气。
渚幽将她的手拨开了,在那双手又要环上来的时候,睨了她一眼:“这双手用来炖汤也不知是何滋味。”
长应半抬的手缓缓垂落,面色虽冷淡,但还算乖顺。
撼竹将淬丹散收回了芥子,拨开了其中一人被撕裂的袖口,紧张地盯着那开始愈合的伤口。
不得不说,这淬丹散用处还挺大,只一转眼,伤口处便没再淌出血来,就连皮肉也开始缓慢愈合。
长应侧头又朝冰沟底下看了下去,神情仍旧没有丁点改变,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像个冰雕的人一样,无悲无喜的。
渚幽心底的疑虑未减,故意问道,“你想下去看看么。”
长应摇头,“只是似曾相识。”
“我可从未带你来过这地方,莫非你在蛋里的时候神游来的。”渚幽一哂。
长应这才用细弱稚嫩又着实冷淡的声音说:“刚刚那妖物的长啸,有点熟悉。”
渚幽见怪不怪,龙都是那么叫的,能不熟悉么。
长应抬起眼,收回了目光,“似乎在哪听过。”
渚幽笑了:“你冲惊客心嚎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声音么。”
长应:“……”
过了一阵,她又十分乖顺地唔了一声。
躺在雪上被喂了淬丹散的三个凡间修士,气息逐渐急促,似要醒过来了。
三人被妖兽抓挠得衣不蔽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外露的伤口已经止了血,可皮肉长了一阵又不长了。
撼竹还挺抠门,喂得不多不少的,刚好能将这三人的命保住。她干笑了两声,战巍巍地朝自家尊主抬起头,生怕被责怪。
渚幽没怪她,将怀里的长应放了下来,手一抬作势要拍向了长应那稚嫩的后背。
撼竹嘴边噙着的笑顿时僵住了,看这掌势,分明是要龙命锕。
待渚幽那素白的手落在长应的后背时,撼竹才发现这要的不是龙命,是人命。
长应的神魂从躯壳里被拍了出来,宛如白雾一般,虚晃了一下,陡然便蹿到其中一人的身体里。
不得不说,这神裔的神魂确实洁白无瑕,就像是一望无际的白,连丁点污秽也没有沾到,干净得让人不忍碰脏。
魔的神魂或多或少都沾了魔气,灰黑一片,境界越高,就越发暗沉,如水里散开的墨汁一般。
确实是要人命,这几人若被夺舍,虽然还能保命,可魂魄被挤在一处,长此以往,原就遭损的神魂还会变得十分脆弱单薄,一受创便会破裂。
这的确是魔物行径,救了人却又要害人,反复无常,过分至极。
在长应的神魂被拍入凡人体内后,原本站在雪地上的稚儿登时身子骨一软,软绵绵地倒在了冰雪上,那骨头一缩,转瞬就变成了条黑蛇模样的龙。
渚幽弯腰把她的龙捡了起来,放进了芥子里。
那被附体的仙门弟子陡然睁开了双眼,瞳仁有一瞬竟是金色的,那凡人躯壳似是受不住这神魂一般,识海和身体竟有碎裂之兆。
渚幽静静看着,有些难以置信,回过神后,连忙在那凡人躯壳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镇住了那欲碎的识海。
颜色由金转而成浅褐色的瞳仁缓缓变成黑沉沉一片,这识海和身体才得以保全。
渚幽心下微惊,这该是怎样的神魂,才会让这凡人躯体连片刻都接受不了。
附在凡人身上的长应缓缓坐起身,皱着眉不发一言。在脱了稚儿模样后,她这冷冰冰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讨喜了。
渚幽默不作声地转头,朝撼竹看去。
撼竹抿了一下唇,本想说她自己来,可刚一眨眼,她的魂魄如被撕裂一般,痛不欲生且不大情愿地钻进了另一具躯壳里。
她疼得一时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将眼睁开的时候,只见眼前燃起一片红光,似是大火烂漫,将这雪原烧了个遍。
一片赤红中,一抹黑色似是从大火中腾身而出般,看那双翅和尾羽,俨然是一只鸟。
火光闪动,刺得撼竹险些睁不了眼,可她目光灼灼,着实想看看自家尊主的原形。
浴火而起的凰鸟未曾啼叫一声,身上也无斑斓的色彩,在它腾身而起时,一片尾羽落了下来——
是鸦黑的。
那羽毛在及地的那一瞬,忽然燃了起来,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火光随着那鸦黑的影子穿进了一旁的仙门弟子体内,那人双目一睁,眼底的赤红骤然隐退,他站起身拂了拂衣料,双手往身后一背,“回宗门。”
渚幽说得十分自然,就好像她真的是那个宗的弟子。
长应挣扎着站起身,一时竟适应不得这身高,垂头看了地面好一会才移开眼,糯声道:“这躯壳太过累赘了。”
这三名仙门弟子都是男修,身量皆不是瘦瘦弱弱的,就连撼竹也不大习惯。
撼竹成精入魔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女扮男装,这扮的法子还不太一般,竟是夺舍。
长应垂着头,仍在看着地面,过了一会才抬头朝渚幽看了过去,神情有些困惑,“似乎我合该这么高。”
这三名弟子算不得太高,些个高挑的女子也能与他们不相上下,可一个化形后矮墩墩的小龙,怎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撼竹没说话,她没本事质疑这神裔,一个搞不好,这神裔是什么大仙转世而来的。
长应说完又尝试般伸出了脚,不大平衡地走了几步,她附身的那弟子长得十分憨厚,这么同手同脚地走起步来,怪像个傻大个的。
渚幽看着有些不耐烦了,回头斜了那学步的龙一眼,虽不大想伤龙自尊,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连步子都走不稳,如何合该这么高。”
长应抿了一下唇,看着虽仍是冷漠如冰,瞳仁却略微一边,金光一晃而过,像是满心不悦想咬人。
可惜她的龙身被渚幽收进了芥子里,咬是咬不成了。
撼竹在身上找了一会弟子牌,摸索了一番后,提着一个平顶敞口的铜铃,铜铃里边还坠着个叶子形状的细薄铜片。
这铜铃看着十分古旧,上边的纹路已经看不清了。
“这人身上怎还带着个这么老旧的铜铃,这铜铃……”撼竹讶异道,她晃了一下,那敞口内的铜片虽是撞在铃壁上了,可却响也没有响。
“给我。”渚幽伸手道。
撼竹把那平顶敞口的铜铃交了出去,又在身上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弟子牌。
躺在渚幽掌心里的铜铃轻飘飘的,似是无甚重量,那凡人的手掌又粗糙得很,就像是捧着什么破烂一样。
长应也跟着看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一脸迷茫地说:“似乎是我的东西。”
渚幽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摸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心说还是变回去再摸吧。她心说,这小龙迷迷蒙蒙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小孩的样子,和丹穴山上那群凤凰如出一辙,刚出生时总觉得什么都该是他们的。
她许久之前也觉得什么都该是她的,可惜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么个入了魔的残躯。
渚幽却没把手上的铜铃给这小龙,而是两指捏着提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会。
这铜铃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而所谓的仙气便是从里边传来的。
觉察到这丝灵力后,渚幽才发现这铜铃上竟然也是有禁制的,便是那禁制将灵力困在了其中。
她手一扬,那铜铃便无端端悬在了半空之中,任狂风怎样吹刮,也没能从半空落下。
撼竹愣愣看着,愕然问道:“尊主,这铜铃怎么了?”
渚幽道:“里面藏了些东西。”她食指一伸,一簇暗藏魔气的火便在指尖上跳动起来,那火倏然蹿高,朝铜铃裹了过去。
猝然间,铜铃四分五裂,在碎裂的同时,又一声长吟传了出来。
渚幽被一道灵力给推得往后趔趄了几步,连忙屈起手肘挡在了脸前,挡住了那飞溅开的铜片。她心神俱震,双耳似被这龙吟给撕裂了一般,再回过神时,雪地上一片碎铜也找不着了。
铜铃碎裂,而被留在铜铃中的那一缕不知何人留下的灵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竟连个影也没让她逮到。
撼竹又坐到了地上,耳鼻里淌出血来,让原本就残破的躯壳雪上加霜。
渚幽神色一暗,心说怎又是龙吟。
“这地方有些古怪。”她皱眉探查了所夺舍之人的识海,识海之中,那些记忆如丝缕一般缠绕在一起,每一根灵丝里都装着曾经历过的事。
她一瞬便明白了这三人的身份,的确是华承宗里的三个内门弟子,且还是宗主座下的,只是不太受师父喜爱,资质也实属一般。
这三人闲散惯了,平日里也不曾好好修炼,但这日却被宗主叫到了跟前,嘱托他们到这无妄沟里杀一妖兽,取其腹中一物件。
说来这无妄沟竟还是华承宗禁地,这样的禁地让三名金丹弟子进入,岂不是送死。
渚幽转而一想,这妖兽腹中之物,想必就是那铜铃,可铜铃若是什么重要之物,又怎会让三个平平无奇的弟子来取。
思来想去,她只得出一个答案,那宗主的本意,说不定就是希望他们死在底下。
一旁坐在雪上的撼竹又爬起身,抹去了耳鼻里淌出来的血,“尊主,此地不宜久留。”
渚幽略微颔首,朝长应伸出了手,这才想起来,长应被她打入了这凡人躯壳里,如今身量比她还壮上一些,这再怎么也抱不进怀里了。
抬起的手尴尬一垂,她抬眼时,正巧看见长应在砸吧嘴,像是在嚼什么东西。
“嘴里吃的是什么?”渚幽疑惑,不敢想这龙饿到要嚼雪了。
长应咽了一下,“没什么。”
渚幽不想同这小龙置气,嗤了一声,捏住了她的肩便腾起了身。
这地方距华承宗不过三里路,既然是华承宗禁地,在这找不到的答案,想必到了华承宗后,会有一番解释。
如那淞灵城中偶遇的女弟子所言,华承宗前果真是一座桥,只是那桥非木非石,而是冰雕的。
这冰雕的桥横跨在一寒潭上,寒潭上结了厚厚的冰,冰层上立着数只冰刻成的仙鹤。
过了桥,三人又穿过了高耸的石门,悬在腰带下的弟子牌亮了一瞬,又黯了下去。
守门的弟子见三人衣衫褴褛,浑身又全是血迹,连忙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撼竹闻言连忙朝自家尊主看去,眸光闪躲了一瞬。而长应则低着头走在后边,每走一步都要盯紧了脚下的石阶,仍是走得不大习惯。
“师父命我们三人出去了一趟,遇上了些事。”渚幽答道。
守门弟子战巍巍的,“那师兄快去疗伤。”
渚幽微微颔首,同那弟子擦肩而过,又踏上一级台阶时,忽听见一凡人修士在她耳边说话——
“妖兽腹内之物可有寻到?”
渚幽神色不变,细探了这躯壳的识海,发觉说话之人正巧就是华承宗的宗主。她微微低着头道:“弟子无能,没能将铜铃寻回,那铜铃不知怎的就碎了,连碎屑也未找到。”
她本以为这宗主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他竟无甚在意地道:“罢了,那铜铃自有去处,你们能回来已是万幸。”
这话音一顿,那传出心音的神识便撤了回去,竟连句安抚的话也没说。
渚幽循着这弟子的记忆找到了三人的住处,屋门一关,她随手便下了一道禁制。
屋里还算干净整洁,住三个人算得上十分宽敞了。
长应神色恹恹,原先在自己的身体里时就是一脸病容,如今仍是病恹恹的。她走累了一般,坐在床榻上一会便靠上了墙,脑袋一晃一晃的,似随时要睡着。
渚幽索性将她放倒在床上,从芥子里将那黑龙拿了出来,把她的神魂给放了回去。
黑龙转而化作人身,一身黑裳的小丫头面色苍白地躺着,连气息都弱得很,若换作是凡人,定早就命丧黄泉了。
渚幽不疑有他,毕竟这么只小龙,嗜睡也十分正常,幼崽多是嗜睡的。
在给小龙掖了被子后,她朝撼竹使了个眼色,撼竹连忙跟着她进了一侧的隔间,她回头顺手又下了一道禁制。
隔间里,渚幽换回了原来的模样,那被她夺舍的躯壳登时跌倒在地。
她坐在桌前,手从灯盏上一晃而过,烛芯顿时燃了起来。
房门紧关着,撼竹小声道:“尊主莫不是想在这找出魔主转世一魂?”
渚幽屈起食指叩了叩那木桌,“魔主一魂要找,那神化山也该去探上一探。”
“可尊主如何去探那神化山,神化山不是还没开么。”撼竹问道。
“山门未开,但山仍是在的,只是无人进得去罢了。”渚幽眸光沉沉。
撼竹恍然大悟,眸光亮得很,“那属下要做些什么?”
“你替我看着这龙。”渚幽道。
撼竹欲言又止,她不知自家尊主是什么想法,可她直觉这龙的身份不大简单,这么留在身边,迟早得出事。
左思右想下,她仍是硬着头皮怵怵道:“尊主,我看这龙咱们还是别要了,找个地方将她丢了吧。”
渚幽习惯般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可腕骨上空空如也,才想起来那只小黑龙早已变作人形了,还被她丢在了外间。
门上的禁制忽地被破,无声无息的就被人撞碎了。
渚幽猛地回头,抬手止住了撼竹的话。
撼竹连忙闭紧了嘴,瞳仁猝然一颤,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这禁制怎这么轻易就被破了?
渚幽也觉得离谱,她下的禁制,常人不该这么快就破得了,即便是东海君,也得费上不少力气。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冷面无情的稚儿站在门外,不巧,正是她的龙。
渚幽一时不大能接受这事,她认认真真下的禁制,怎这么轻易就被这连灵力都没有的龙给破了?
长应神色还有些困倦,似是没睡好一般。她身子弱,扶着门才能站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绿衣孔雀,一双浅色的眼眸在夜里似在发光一般,还带着丝难以觉察的嗔怪。
撼竹被盯得不由得颤了一下,心说尊主抱回来的哪里是龙,分明是个要命的祖宗。
“丢哪。”长应双腿打颤地往里踏了一步,嗓音糯糯的。
渚幽回想起路上听到的话,什么灵力深厚可怖,性情却懵懂纯真,这怎么也不像是形容这只龙的。
哪来的灵力深厚可怖,哪来的性情懵懂纯真。
她勾了勾手指头,像是招什么小猫小狗一般,满头银发在烛光下泛着暖色,“不丢,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3=
入v了,谢谢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