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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史连!
范蠡没有开口,只是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他。
我看不清史连的神情,只是他竟没有躲开。
范蠡狠狠一剑挥下,史连闷哼一声,摁住了手臂上长长的一道血口。
“暗杀任务失败,所有人马均已中伏身亡,史连身受重伤,拼死逃回覆命。”范蠡脱掉染了血的外袍,轻轻拭了拭剑,便丢弃在一旁,道。
史连转头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对于那个一向冷面的男子,我却突然有些感动,君夫人于他有恩,他一向听命于君夫人,如今为了我而变相地背叛了自己的恩人,对他而言……该是困难的决择吧。
心口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咬牙捣住了心口,却突然感觉有什么打落在我的脸上,一滴……二滴……三滴……
我抬头,竟是下雨了?
是不是所有滥情的小说里都这样,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疼得连shen • yin的力气都没有了。
“香宝,怎么了?”见我神色如此难看,范蠡皱起了眉,急道。
“心口……疼……”喘了喘气,我大概快要已经面无人色了。
范蠡四下张望了一下,拦腰打横将我抱起,冲进了守墓的小屋。
风起云涌若为情(五)
茅屋外,雨声淅淅沥沥,不同于夏日的倾盆大雨,这秋日的雨连绵不绝,带着些许阴凉的湿气。
范蠡将我抱放在茅屋内一个简易的小榻上,便开始生火,大概是柴被雨淋湿了,火怎么也生不起来。我蜷缩着躺在小榻上,额前满是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终于,他放弃了生火,转过身来将我抱紧,“很痛吗?”
我低垂着头,没有开口,冷汗从额头一直滑落到唇角,还是那一晚被困雪山悬崖时落下的病根吧。
见我如此,他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将我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他的手不经意碰到我微微凸起的腹部,只是微微一窒,便又将我抱紧。
痛,我咬着牙没有吱声,许久许久……
“好些了没?”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样温暖,那样温和,仿佛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还在笑盈盈地教我认字,笑盈盈地看着我玩着拙劣的游戏……笑盈盈地唤我……小狐狸……
感觉腹部微微一动,我一下子惊醒,夫差青白的神色在我眼前浮现,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香宝……”范蠡忽然开口。
我仍是低垂着头,没有出声。
“香宝,我们离开吴国吧。”他轻抚我的发丝,满是怜惜地道,“夫差一死,君上已是复国在望,如今君夫人一心要置你于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我蓦地一怔,夫差……死?
“我答应你的,还了君上的知遇之恩,天涯海角,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他的声音温和一如从前。
这是我盼望了多久的话?终于可以离开了么?什么都不管……从此泛舟五湖,自在逍遥?……
可是……为何我不见一丝雀跃?
外面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我要回去。”抬头,看向范蠡,我听到自己如是说。
范蠡一怔,看着我,嘴角缓缓扯开一抹微笑,只是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失落和哀伤。
他伸手来轻触我的脸,我竟是侧头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才收回。
“我要回去。”张口,我道,“我要去见君上”。心口的疼痛已缓,我推开他站起身来。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愿放开。
我回头,看着他握着我的手,掌心很暖。我定定地看着他的手,他微微泛白的指骨,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曾经,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而已……
“我无法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你……”一手轻轻抚过腹部,我回头看着他,是少有的坚决。
如今,我不能放任夫差去死……历史会因此而改变……
我不能放任夫差就那样死去……仅仅是因为害怕会改变历史吗?我不敢深究……
咬牙推开他的手,我冲出门去,冲入雨中。
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执着的感情却突然出现了裂缝,我心里竟是仰制不住的恐慌,脚步渐渐放缓,雨水将我淋了透,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夫差那毫无气息的模样,没来由的恐慌便袭上心头,我的心……还是原来的香宝吗?
对范蠡,或许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历史上的西施是那样的爱着范蠡,所以……所以即使被当做棋子,即使被自己心爱的男子亲手送上敌人的床榻,甚至于……为他而死,她都甘之如怡,只因那一句泛舟五湖、自在逍遥的誓言。只可惜,我非西施,并非历史上那个对范蠡死心踏地,无怨无悔的西施,一切的裂痕不可避免。
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就那样保有对范蠡的感情,即使满心伤痕也再所不惜,但……我似乎错了。
从指鹿为马,火炉焚衣开始……或许,我就只是在等一个楔机,一个让自己承认自己已经不在乎范蠡的楔机……只是,香宝啊香宝,你果然注定是自讨苦吃,为何非要等到曾经热切期盼的幸福已经摆在你面前唾手可得的时候,你傻傻地发现……那已经并非你想要的幸福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已经死去的西施……她的份量在他心中究竟又有多重我已不想去深究,既然认清他的幸福已经与我无关,还去想什么?……
莫名地想,我想要笑,抬手抹去满脸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