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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声‘以大欺小,好不要脸’,余沧海这才留掌不发。说起来林师弟实可说于我有救
命之恩。”言念及此,不由得好生惭愧,吁了一口气,说道:“林师弟资质聪明,又肯用
功,这几个月来得小师妹指点剑法,想必进境十分迅速。可惜这一年中我不能下崖,否则
他有恩于我,我该当好好助他练剑才是。”岳灵珊秀眉一轩,道:“小林子怎地有恩于你
了?我可从来不曾听他说起过。”令狐冲道:“他自己自然不会说。”于是将当日情景详
细说了。岳灵珊出了会神,道:“怪不得爹爹赞他为人有侠气,因此在“塞北明驼’的手
底下救了他出来。我瞧他傻乎乎的,原来他对你也曾挺身而出,这么大喝一声。”说到这
里,禁不住嗤的一声笑,道:“凭他这一点儿本领,居然救过华山派的大师兄,曾为华山
掌门的女儿出头而杀了青城掌门的爱子,单就这两件事,已足以在武林中轰传一时了。只
是谁也料想不到,这样一位爱打抱不平的大侠,嘿嘿,林平之林大侠,武功却是如此稀松
。”令狐冲道:“武功是可以练的,侠义之气却是与生俱来,人品高下,由此而分。”岳
灵珊微笑道:“我听爹爹和妈妈谈到小林子时,也这么说。大师哥,除了侠气,还有一样
气,你和小林子也不相上下。”令狐冲道:“甚么还有一样气?脾气么?”岳灵珊笑道:
“是傲气,你两个都骄傲得紧。”陆大有突然插口道:“大师哥是一众师兄妹的首领,有
点傲气是应该的。那姓林的是甚么东西,凭他也配在华山耍他那一份骄傲?”语气中竟对
林平之充满了敌意。令狐冲一愕,问道:“六猴儿,林师弟甚么时候得罪你了?”陆大有
气愤愤的道:“他可没得罪我,只是师兄弟们大伙儿瞧不惯他那副德性。”岳灵珊道:“
六师哥怎么啦?你老是跟小林子过不去。人家是师弟,你做师哥的该当包涵点儿才是。”
陆大有哼了一声,道:“他安份守己,那就罢了,否则我姓陆的第一个便容他不得。”岳
灵珊道:“他到底怎么不安份守己了?”陆大有道:“他……他……他……”说了三个“
他”字便不说下去了。岳灵珊道:“到底甚么事啊?这么吞吞吐吐。”陆大有道:“但愿
六猴儿走了眼,看错了事。”岳灵珊脸上微微一红,就不再问。陆大有嚷着要走,岳灵珊
便和他一同下崖。
令狐冲站在崖边,怔怔的瞧着他二人背影,直至二人转过山坳。突然之间,山坳后面
飘上来岳灵珊清亮的歌声,曲调甚是轻快流畅。令狐冲和她自幼一块儿长大,曾无数次听
她唱歌,这首曲子可从来没听见过。岳灵珊过去所唱都是陕西小曲,尾音吐的长长的,在
山谷间悠然摇曳,这一曲却犹似珠转水溅,字字清圆。令狐冲倾听歌词,依稀只听到:“
姊妹,上山采茶去”几个字,但她发音古怪,十分之bā • jiǔ只闻其音,不辨其义,心想:“
小师妹几时学了这首新歌,好听得很啊,下次上崖来请她从头唱一遍。”
突然之间,胸口忽如受了铁锤的重重一击,猛地省悟:“这是福建山歌,是林师弟教
她的!”
这一晚心思如潮,令狐冲再也无法入睡,耳边便是响着岳灵珊那轻快活泼、语音难辨
的山歌声。几番自怨自责:“令狐冲啊令狐冲,你往日何等潇洒自在,今日只为了一首曲
子,心中却如此的摆脱不开,枉自为男子汉大丈夫了。”尽管自知不该,岳灵珊那福建山
歌的音调却总是在耳边缭绕不去。他心头痛楚,提起长剑,向着石壁乱砍乱削,但觉丹田
中一股内力涌将上来,挺剑刺出,运力姿式,宛然便是岳夫人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
剑”,擦的一声,长剑竟尔插入石壁之中,直没至柄。
令狐冲吃了一惊,自忖就算这几个月中功力再进步得快,也决无可能一剑刺入石壁,
直没至柄,那要何等精纯浑厚的内力贯注于剑刃之上,才能使剑刃入石,如刺朽木,纵然
是师父、师娘,也未必有此能耐。他呆了一呆,向外一拉,将剑刃拔了出来,手上登时感
到,那石壁其实只薄薄的一层,隔得两三寸便是空处,石壁彼端竟是空洞。
他好奇心起,提剑又是一刺,拍的一声,一口长剑断为两截,原来这一次内劲不足,
连两三寸的石板也无法穿透。他骂了一句,到石洞外拾起一块斗大石头,运力向石壁上砸
去,石头相击,石壁后隐隐有回声传来,显然其后有很大的空旷之处。他运力再砸,突然
间砰的一声响,石头穿过石壁,落在彼端地下,但听得砰砰之声不绝,石头不住滚落。他
发现石壁后别有洞天,霎时间便将满腔烦恼抛在九霄云外,又去拾了石头再砸,砸不到几
下,石壁上破了一个洞孔,脑袋已可从洞中伸入。他将石壁上的洞孔再砸得大些,点了火
把,钻将进去,只见里面是一条窄窄的孔道,低头看时,突然间全身出了一阵冷汗,只见
便在自己足旁,伏着一具骷髅。这情景实在太过出于意料之外,他定了定神,寻思:“难
道这是前人的坟墓?但这具骸骨怎地不仰天躺卧,却如此俯伏?瞧这模样,这窄窄的孔道
也不是墓道。”俯身看那骷髅,见身上的衣着也已腐朽成为尘土,身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