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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道:“伯父放心,我们同门学艺,便如亲兄弟一般。小侄今日更受伯父嘱咐,
自当对林师弟加意照顾。”林夫人插口道:“令狐少侠的大恩大德,我夫妇便死在九泉之
下,也必时时刻刻记得。”令狐冲道:“请两位凝神静养,不可说话。”林震南呼吸急促
,断断续续的道:“请……请你告诉我孩子,福州向阳巷老宅地窖中的物事,是……我林
家祖传之物,须得……须得好好保管,但……但他曾祖远图公留有遗训,凡我子孙,不得
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要……要他好好记住了。”令狐冲点头道:“好,这几句话我传
到便是。”林震南道:“多……多……多……”一个“谢”字始终没说出口,已然气绝。
他先前苦苦支撑,只盼能见到儿子,说出心中这句要紧言语,此刻得令狐冲应允传话,又
知儿子得了极佳的归宿,大喜之下,更无牵挂,便即撒手而逝。
林夫人道:“令狐少侠,盼你叫我孩儿不可忘了父母的深仇。”侧头向庙中柱子的石
阶上用力撞去。她本已受伤不轻,这么一撞,便亦毙命。令狐冲叹了口气,心想:“余沧
海和木高峰逼他吐露辟邪剑谱的所在,他宁死不说,到此刻自知大限已到,才不得不托我
转言。但他终于怕我去取了他林家的剑谱,说甚么‘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嘿嘿
,你当令狐冲是甚么人了,会来觊觎你林家的剑谱?当真以小人之心……”此时疲累已极
,当下靠柱坐地,闭目养神。
过了良久,只听庙外岳不群的声音说道:“咱们到庙里瞧瞧。”令狐冲叫道:“师父
,师父!”岳不群喜道:“是冲儿吗?”令狐冲道:“是!”扶着柱子慢慢站起身来。
这时天将黎明,岳不群进庙见到林氏夫妇的尸身,皱眉道:“是林总镖头夫妇?”令
狐冲道:“是!”当下将木高峰如何逼迫、自己如何以师父之名将他吓走,林氏夫妇如何
不支逝世等情一一说了,将林震南最后的遗言也禀告了师父。岳不群沉吟道:“嗯,余沧
海一番徒劳,作下的罪孽也真不小。”令狐冲道:“师父,余矮子向你赔了罪么?”岳不
群道:“余观主脚程快极,我追了好久,没能追上,反而越离越远。他青城派的轻功,确
是胜我华山一筹。”令狐冲笑道:“他青城派屁股向后、逃之夭夭的功夫,原比别派为高
。”岳不群脸一沉,责道:“冲儿,你就是口齿轻薄,说话没点正经,怎能作众师弟师妹
的表率?”令狐冲转过了头,伸了伸舌头,应道:“是!”岳不群道:“你答应便答应,
怎地要伸一伸舌头,岂不是其意不诚?”令狐冲应道:“是!”他自幼由岳不群抚养长大
,情若父子,虽对师父敬畏,却也并不如何拘谨,笑问:“师父你怎知我伸了伸舌头?”
岳不群哼了一声,说道:“你耳下肌肉牵动,不是伸舌头是甚么?你无法无天,这一次可
吃了大亏啦!伤势可好了些吗?”令狐冲道:“是,好得多了。”又道:“吃一次亏,学
一次乖!”岳不群哼了一声,道:“你早已乖成精了,还不够乖?”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箭
炮来,走到天井之中,晃火折点燃了药引,向上掷出。火箭炮冲天飞上,砰的一声响,爆
上半天,幻成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在半空中停留了好一会,这才缓缓落下,下降十余丈后
,化为满天流星。这是华山掌门召集门人的信号火箭。过不到一顿饭时分,便听得远处有
脚步声响,向着土地庙奔来,不久高根明在庙外叫道:“师父,你老人家在这里么?”岳
不群道:“我在庙里。”高根明奔进庙来,躬身叫道:“师父!”见到令狐冲在旁,喜道
:“大师哥,你身子安好,听到你受了重伤,大伙儿可真担心得紧。”令狐冲微笑道:“
总算命大,这一次没死。”说话之间,隐隐又听到了远处脚步之声,这次来的是劳德诺和
陆大有。陆大有一见令狐冲,也不及先叫师父,冲上去就一把抱住,大叫大嚷,喜悦无限
。跟着三弟子梁发和四弟子施戴子先后进庙。又过了一盏茶功夫,七弟子陶钧、八弟子英
白罗、岳不群之女岳灵珊、以及方入门的林平之一同到来。林平之见到父母的尸身,扑上
前去,伏在尸身上放声大哭。众同门无不惨然。岳灵珊见到令狐冲无恙,本是惊喜不胜,
但见林平之如此伤痛,却也不便即向令狐冲说甚么喜欢的话,走近身去,在他右手上轻轻
一握,低声道:“你……你没事么?”令狐冲道:“没事!”这几日来,岳灵珊为大师哥
担足了心事,此刻乍然相逢,数日来积蓄的激动再也难以抑制,突然拉住他衣袖,哇的一
声哭了出来。令狐冲轻轻拍她肩头,低声道:“小师妹,怎么啦?有谁欺侮你了,我去给
你出气!”岳灵珊不答,只是哭泣,哭了一会,心中舒畅,拉起令狐冲的衣袖来擦了擦眼
泪,道:“你没死,你没死!”令狐冲摇头道:“我没死!”岳灵珊道:“听说你又给青
城派那余沧海打了一掌,这人的摧心掌shā • rén不见血,我亲眼见他杀过不少人,只吓得我…
…吓得我……”想起这几日中柔肠百结,心神煎熬之苦,忍不住眼泪簌簌的流下。令狐冲
微笑道:“幸亏他那一掌没打中我。刚才师父打得余沧海没命价飞奔,那才教好看呢,就
可惜你没瞧见。”岳不群道:“这件事大家可别跟外人提起。”令狐冲等众弟子齐声答应